“你想死的話能不能帶上我?”
此時大門緊閉,除非把耳朵貼在門上也許能聽清他說的話。
因果的表情逐漸由害怕占了大半的臉,她撇開視線,語無倫次地說:“我、我下次不去你的鋼琴表演了!我會準時回家的!我也會穿好衣服,我……”
“或者你放過我吧。”他打斷她不著邊際的話語,自顧自地說。
她低著腦袋,手攥著校服外套的一角。
他好像踏出了腳步走了過來,因果看到他的影子正緩緩地迭過來,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但是門已經關了,只把背貼緊了門,瑟瑟發抖。
她盯著他白色的球鞋踩在她小小的影子上,看著他嶄新的白與自己快成灰色的白站在一起。
影子那么近,人隔得那么遠。
但他沒有下文了,因果抬頭的那刻他已經拐了彎下樓去了,她就跟在后面,只當他是被訓了心情不好,他心情一直都不好,但以往都說得明白,這幾句跟謎語似的,誰猜得出來。
他不拉她的手。
因果從來不主動去拉他的手,因為他總會自己拽上來,拽得又緊又疼。
但他正生氣,不好拉他的手吧。
因果和他隔著一個身位,好像再靠近一點就能被排斥開。
她在陽光底下能清楚地看到他短短的頭發上晶瑩的水珠,她很想和他說話,但又不敢開口。很巧的,一到了斑馬線就是綠燈,都不需要停下腳步就能直接過去。
他走在前面,不緊不慢地走,因果就走得更慢,距離也從一個身位變成了兩個身位。走到綠燈開始閃爍的時候,她聽見他終于開口說了一句話:
“反正我無論怎么做都救不了你。”
她其實沒有聽清,也不知道這話是不是對她講的。
他走到對岸,低頭看鞋帶散了開,蹲下便拽著那兩根鞋帶,拽起兩個蝴蝶結,正要打結,忽地身后一聲巨響,驚叫聲此起彼伏,裹挾著風把灰刮了過來,“砰”地什么東西砸上他的背,他好像什么事都沒有發生,系緊了鞋帶,然后回頭。
是一根手指。
他目光輕輕往上抬,便見著了斑馬線上的肉。
四周都是腳步聲噼里啪啦來來回回,獨他和那塊肉面面相覷。
所以說,因果難道不能就只是那一塊肉嗎?
他在往后的每一次都如此想。
后來他否認了,因為他與她相視是她完整的臉,他不能把這張臉和那塊肉分割開,他們應該是一體的。
如果她沒有死在這里,那接下來就會迎來她的zisha。
他坐在因果的臥室里,什么也不做,只是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