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人類之軀與死亡作對,這是一場永遠不可能獲勝的戰役。
“我沒有想死,”她看穿了忠難眼中無盡的恐慌,輕推開他低下頭去,“你別那樣看著我,我會害怕。”
再如何讓她恨我,也追不上死亡予她的一分一毫嗎?
那我,無論做什么,你也——永遠——
因果害怕他那個眼神,更害怕他的沉默,因為他總是在話語碰壁的時刻企圖用肢體來麻痹所有情緒。她捂著臉逃避,下面還滾著熱流,如果他真要突然發作強迫她,可能真的會痛暈過去。
也許每一次zuoai都是為了暫時忘記所有事情,可是做的時候卻總是在想,他愛的是不是根本不是“因果”啊,他只是愛那從未給他愛的母親、愛一個生來就劃進人生中的“隨便哪一個女人”。
誰會記得因果啊。
而每每想到這些事,都是意識到自己深刻地愛著他,又會深深陷入一種絕望的境地。
她親手絞死了他,他又親手打碎了她,他是血肉,她是瓷片,融在一起,天哪,毫無美感,真是該歸為垃圾的怪物。
他手掌的溫度攀了上來,她就條件反射地抱住身子說:“我真的很痛,和你zuoai的時候也沒有什么都忘了,我也沒有那么恨你,我現在只覺得很痛,我不高興也不難過,我只是痛。”
他的手僵在那兒,顫著,抖著,也沒有任何言語砸下來。
痛,他沒有帶給她愛也沒有帶給她恨,他給她的居然只是痛。
因果突然就變成一個人坐在那里,眼前的人站起來像倉皇逃離似的踉蹌著跑出臥室,她呆愣地坐在那兒,眼淚都哭干了,留下兩道淚痕結在臉龐。
而他再度回到臥室關上門,因果轉過頭來,只見他手上拿著那把紅色的瑞士小刀,她像是早有預料但卻可悲可泣地看著他。
“你終歸還是想殺了我。”
他沉重的喘息一步一步靠近,而因果卻未退卻分毫。
“我沒有要殺了你。”
她在聽到這話后卻開始退卻,被他覆上陰影,她雙手往后挪去,仰視著他,驚恐萬分:“你真的要砍掉我的手腳?”
“我不會那么做。”
他寂寥的身影把光遮住了,因果久久仰望他,他干凈卻已然崩潰的臉,他本該沉著卻沉重的眼,他為什么總是這么高,為什么總是用這高擋住她的一生。
刀刃被輕輕甩出,她的目光轉下,凝視著那銀晃晃的刀身。
倘若,倘若這不是用在她身上,也不是交付于她,那只能是——
幾乎沒有給人任何反應時間,何其快地揮刀,因果雙目緊縮,在那刀身破開他頸上的皮膚的瞬間起身朝他大喊:“阿難!!”
然,血毫無章法地直濺而出,她卻是本能地閉眼,因為血似飛蟲般刺進她的眼球那種感覺不是第一次體驗,可這次并非飛蟲,而是一抔雪,像并不堅固的雪球在空中就散落開來,而后零零散散地一起打在她的臉上。
再睜目,她眼中滿是他平靜致死的眼眸。
他脖子上有一道親手割斷的裂痕,涌著一股一股的血,卻沒割斷他的聲帶。
“我死了你就不會痛了。”他把刀刃抵在那裂痕,竟是要在徹底割斷這頸前留下一句——
“都是我,原來全是我,我必須死到夢徹底醒來為止”
而在因果慘烈的哭號中迎上她的懷抱,刀刃深深地割裂了他所有的話語。
如果我們真的在現實中,就請讓她別再飽受我那愛的折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