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窗邊,雨水順著玻璃流過他的倒影:“我策劃這個展覽,是想讓老城的故事活過來……”
“它活過頭了。”蘇晚螢輕聲說。
她伸手碰了碰陸館長的手背,“那些孩子的鬼魂,吳奶奶的愧疚,我們的同情心——全被它編成了故事。現在它不需要講述者,自己就能生長。”
陸館長沉默了很久。
雨勢漸小的時候,他轉身抓起桌上的馬克筆,在白板上重重畫了個叉:“明天撤展。黑石碑……我來選石材。”
深夜的博物館廣場空無一人。
沈墨蹲在新立的黑石碑前,指尖觸到碑面的瞬間,涼意順著神經竄到后頸。
阿黃從綠化帶里鉆出來,嘴里叼著半塊焦黑的油氈,油氈邊緣有新鮮的劃痕,像用指甲硬刻出來的。
沈墨展開油氈,劃痕在月光下顯出輪廓——是摩斯密碼。
他掏出手機對照譯碼表,屏幕的冷光映得他臉色發青:“她說……你不該封住聲音。”
碑面突然滲出細密的水珠。
水珠順著石材紋路匯聚,漸漸凝成一行字:“你們怕的不是她,是你們自己。”
所有路燈同時熄滅。
沈墨的瞳孔在黑暗中收縮。
遠處傳來孩童的齊誦聲,語調像被按了重復鍵,清晰得詭異:“姐姐掉下去那天,火很旺,可我們都很冷……”
蘇晚螢的手電筒光從背后照過來,光斑在碑面的水字上搖晃:“沈墨?”
他握緊口袋里的骨鋸,金屬柄硌得掌心生疼。
風掀起他的衣角,他聽見自己的聲音混在童聲里,低得像耳語:“它不只是記憶了……”
孩童的誦聲突然拔高。
沈墨抬頭,看見廣場邊的下水道井蓋滲出幽藍的光,像有什么東西正順著管道,往城市的更深處爬去。
小吳的電話在這時炸響,背景音里是密集的警報聲:“沈哥!地下管網的監測系統……”
沈墨按下接聽鍵的瞬間,井蓋突然發出“咔”的輕響。
他盯著那道縫隙里滲出的光,聽見小吳的聲音被電流撕裂:“……異常脈沖,頻率和……和錄音里的童聲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