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官辦公室的門被輕輕帶上,隔絕了里面那個中年男人崩潰的懺悔。
走廊里,蘇晚螢靠著冰冷的墻壁,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又一個被“殘響”逼瘋的人。
她沒有絲毫輕松,反而覺得那無形的絞索勒得更緊了。
她沒有停留,轉身快步走向法院的后勤處。
謎題的答案,不在審判庭,而在那些最不起眼的角落。
后勤處雜物間,一股消毒水和陳舊木料混合的氣味撲面而來。
一個瘦小的身影正背對著她,是清潔工阿彩。
她正在擦拭一面?zhèn)溆玫膱A形銅鏡,動作帶著一種奇異的韻律感。
蘇晚螢沒有出聲,只是靜靜地站在門口觀察。
阿彩的動作精準得像一臺設定好程序的機器。
她從工具籃里取出一方白色的軟布,疊成標準的方形,然后拿起一根半舊的拂塵。
她身體的軸心固定,以肩為支點,手臂劃出一個完美的弧線。
拂塵從銅鏡的頂端落下,自左向右,劃過鏡面。
第一下。
第二下。
第三下……不多不少,永遠是七下。
每一拂的力度、速度,甚至拂塵末梢的羽毛在鏡面上停留的千分之一秒,都像是被尺子量過,被秒表卡過,分毫不差。
完成之后,她會用軟布再以同樣的軌跡擦拭一遍,最后對著光線,側頭審視,仿佛在欣賞一件完美的藝術品。
日復一日,風雨無阻。
這絕不是習慣,習慣會有疲憊、有分神、有細微的誤差。
而阿彩的動作里,沒有“人”的痕跡,只有純粹的執(zhí)行。
蘇晚螢的心臟猛地一縮。
她悄悄退后,用手機調(diào)出了剛剛申請到的法院大廳監(jiān)控錄像,對準了阿彩每日清潔的那面主銅鏡,開啟了十六倍慢放。
畫面里,阿彩的身影如同一段被拉長的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