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染已經不僅僅是內在的細胞侵蝕,它已經開始影響到外部世界對“沈默”這個身份的感知。
“它”正在篡改別人記憶中的他,用新的習慣覆蓋舊的印象。
“它”正在替他活著。
深夜,法醫中心的實驗室里只剩下沈默一人。
他重放著那段碎鏡眨眼的顯微錄像,這一次,他沒有去看來勢,而是將畫面放慢到百分之一的速度,逐幀分析其神經反射的路徑。
他忽然注意到了一個被他忽略的細節:那個眨眼動作的肌肉收縮順序,與人類自然的眨眼完全相反。
人類眨眼,是眼輪匝肌收縮,導致眼瞼閉合,然后肌肉放松,眼瞼張開。
而錄像中的那個“眼睛”,它的動作順序,是先呈現閉合狀態,然后肌肉群以一種反向舒張的方式,強行將眼瞼“拉”開,再猛地“彈”回閉合狀態。
整個過程,就像是一段正常眨眼視頻的“倒放”。
倒放……
一個驚雷在沈默腦海中炸響。他猛然醒悟。
那不是他的倒影,從來都不是。
倒影是正向的、實時的模仿。
而這個東西,是反向的、被構建出來的。
它是某個被稱為“教師”的存在,以他本人為數據模板,從結果逆推過程,反向構建出來的一個“偽我”。
鏡子,只是最初的媒介和孵化器。
他豁然起身,合上筆記本電腦,抓起電話,用微微顫抖的手指撥通了蘇晚螢的號碼。
電話接通的瞬間,他用一種近乎嘶啞的聲音說:
“晚螢,我明白了……它不需要鏡子了?!?/p>
電話那頭傳來蘇晚螢困惑的聲音:“什么意思?”
沈默靠在冰冷的實驗臺上,感受著窗外城市的萬家燈火,那些光亮透過玻璃映在他的眼底,卻再也照不進他內心的黑暗。
他一字一頓,說出了那個讓他遍體生寒的結論。
“只要有人‘看見’我,它就能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