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打開錄音設備,紅色指示燈在黑暗里像只警惕的眼睛。
他深吸一口氣,沿著虛擬腳印的路線開始行走。
第一步,軍靴前掌壓進沙粒的力度;第二步,步幅比常人短三厘米——那是傷員巡邏時的特征。
每到一處,他便將骨笛抵在唇邊,吹出正確的音序。
笛聲裹著風散開,驚起幾只夜棲的烏鴉,撲棱棱的翅膀聲里,他聽見自己的呼吸在骨管里形成的共鳴。
第七步。
沙地上的半圓凹痕比前幾日更清晰了。
沈墨停下腳步,月光照在他繃緊的下頜線上。
他想起手稿里“巡夜十二,名錄可補“被劃去的痕跡,想起顯微鏡下松節油結晶的排列方式——那不是自然形成的,更像是某種信息的載體。
“咔嗒“。
第六十一章-名字空則人活
他故意泄了半口氣。
第三段音符從升F調滑成降F,尾音帶著破音的沙啞。
阿黃突然立起耳朵,前爪在沙地上劃出半道弧線,喉間發出低低的嗚咽。
沈墨能感覺到耳膜在震動,墻體內的尖嘯聲比第七夜更響了些,但這次,他沒有捂耳朵。
第十步。第十一步。第十二步。
當最后一段笛聲消散在風里時,沈墨的指尖已經凍得發木。
他蹲下身,將骨笛輕輕埋進沙里。
銅牌被他立在上方,光滑的表面映著月亮,像塊沒有字的墓碑。
阿黃湊過來,用鼻子拱了拱銅牌,然后趴伏在旁邊,下巴搭在前爪上,尾巴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掃著地面。
“咔——“
錄音設備突然爆發出一聲輕響。
沈墨的瞳孔驟縮,他抓過設備回放,在00:12:07的位置截取出那個聲音:極輕,像筆尖折斷時的脆響,卻帶著奇異的共振頻率。
他摸出手機給林導發消息,幾乎是秒回的語音:“所有傳感器都捕捉到了,和你第七夜監測到的殘留波完全對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