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蘇晚螢正坐在一位民俗學者陳婆婆家的客廳里。
老式藤椅吱呀作響,空氣中彌漫著草藥和舊書的味道。
蘇晚螢將一張紙遞過去,上面記錄著她對“鋪路”儀式的疑問。
陳婆婆戴上老花鏡,瞇著眼看了半天,才緩緩開口:“舊時候送大殯,隊伍最前面得有個孝子,一路走一路撒紙錢,這叫‘買路錢’,也是給亡魂開道。這里頭有個講究,紙錢不能斷,一把撒完,落地之前就得續上下一把。紙不斷,路才通,魂才過得去?!?/p>
說到這里,陳婆婆端起茶杯的手突然停在半空,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極其恐怖的事情,嘴唇哆嗦著說:“我想起來了……這幾天,我家樓下那個便利店的小伙子一直在抱怨,說最近總有些古怪的老人來買東西。每天都來,每次只買一張最便宜的黃紙,還非要用現金,一塊錢的鋼镚兒。監控里,那些老人走出店門,拐過街角,手里的黃紙就像不小心一樣,總會掉在地上……”
蘇晚螢的心猛地一沉。
她立刻聯想到了另一條信息——那些便利店的位置,串聯起來,恰好是通往城市供水樞紐的最短路徑。
消息傳回指揮中心,沈默立刻下令,調取全市所有相關路段的監控錄像。
在海量的數據中,技術人員很快篩選出了所有符合“掉落紙張”行為的影像。
畫面被并排呈現在大屏幕上,幾十個不同的老人,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地點,做著完全一致的動作。
他們的面容陌生,彼此之間沒有任何社會關系。
有的是衣著體面的退休教授,有的是步履蹣跚的拾荒者。
但他們的動作卻像被同一個提線木偶師操控,精準得令人發指:右手捏著黃紙一角,在邁出左腳的同時,手腕輕輕一抖,紙片便會脫手飛出。
而落地的瞬間,跨出的左腳鞋尖會不經意地向上輕挑一下,將紙片帶起,使其在空中劃出一道標準的、幾乎沒有偏差的拋物線,最終悄無聲息地貼在地面。
“把甲子年祭祀的影像資料調出來。”沈默的聲音冷靜得可怕。
林老師很快找到了那段塵封的黑白影像。
畫面中,一場盛大的祭祀隊伍正在行進,隊伍最前方,一個穿著傳統服飾的孩童,正一邊走一邊撒著紙錢。
他的步伐,他的節奏,他手腕抖動的角度,甚至紙錢飛出的拋物線,都與監控里那些老人的動作,如出一轍。
“是‘引路童子’的步伐?!绷掷蠋煹吐曊f,語氣中充滿了驚駭,“一模一樣?!?/p>
會議室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明白這意味著什么。
那個被稱為“殘響”的存在,已經進化了。
它不再滿足于通過“echo0”磁帶,在物體表面留下需要解讀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