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的指甲再次掐進掌心。
他想起昨夜夢里那支虛空中的筆,此刻卻覺得那支筆終于落了地。
凌晨一點十三分,舊信封的震顫突然停止。
封口緩緩閉合,像被一只無形的手輕輕按上。
監(jiān)測儀的指針同時歸零,地脈震動數(shù)值回到0。2,和普通書房無異。
“成了?“林導湊近屏幕,“數(shù)據(jù)全停了。“
老張突然抹了把臉。
這個總把“按規(guī)矩辦事“掛在嘴邊的老郵差,此刻眼眶泛紅:“我老伴走前也寫過這種信。。。我后來才知道,她不是想寄,是想讓我知道,她還有話沒說完。“
小舟是在這時推門進來的。
她的手語翻譯器別在胸前,玻璃片托在掌心——就是前幾天顯影出“你回來就好了“的那片。
姑娘走到新信封前,閉眼輕輕觸摸,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陰影。
翻譯器的電子音響起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它終于。。。松手了。
這次不是因為燒了,不是因為寄了,是因為有人懂了——有些話,說不完,才是說完了。“
沈默望著書桌上的新信封。
晨光不知何時透了進來,在信封上鍍了層淡金。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輕得像片羽毛:“我不寄,不是不愛你。
是讓你,終于可以不等。“
次日清晨,沈默翻開日記本時,手頓了頓。
昨夜的空白頁上,多了一行字:“今天沒下雨,我也沒寫。“字跡圓潤,帶著他從未有過的釋然——是他的筆跡,卻又不像他的筆跡。
他合上本子,撥通林導的電話:“把退信封還給老張,讓他燒了。
灰燼撒在媽墳前。。。收件人寫'已讀,不必回'。“
掛掉電話,沈默走到書桌前。
新信封靜靜躺著,封口完好,像顆終于安睡的心。
他伸手碰了碰信封,指尖傳來紙張?zhí)赜械拇植谟|感——不是虛影,不是殘響,是真實的,帶著溫度的存在。
窗外的麻雀撲棱著飛過。
沈默轉(zhuǎn)身走向解剖室,白大褂下擺掃過地板。
他從物證柜最底層取出個金屬盒,盒蓋上刻著“未結(jié)案件“四個字。
當他將新信封輕輕放入盒中時,金屬盒的三層密封條在晨光里泛著冷光。
有些“未完成“,或許該永遠封存在最安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