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在他留下的值班記錄本上,找到了最后一頁的字跡,潦草而扭曲,充滿了無盡的恐懼:“鏡子里的人……比我早動了半秒。”
沈默趕到錦繡苑的案發現場時,空氣中還殘留著警戒線和消毒水混合的冰冷味道。
他繞過那些仍在忙碌取證的警員,第一眼就鎖定了那面肇事的古董鏡。
橢圓形的鏡框,邊緣是剝落的鎏金,主體木質框架呈現出一種深沉的褐色,表面布滿了細微的、如同被火舌舔舐過的焦黑痕跡。
它靜靜地立在那里,仿佛一個沉默的、看盡了悲歡離合的旁觀者。
沈默從勘察箱里取出一副特制的偏光鏡片戴上,緩緩靠近。
他沒有去看那片光滑得詭異的鏡面,而是從口袋里拿出一支紫外線勘察燈,仔細掃描著鏡框與鏡面的接縫處。
在特定波長的光線下,那些看似平平無奇的木材紋理中,一些微弱的碳化痕跡顯現了出來。
那痕跡的形態很特別,不像是自然的燒灼,更像是一個孩子用盡全力按上去的、小小的手印。
他迅速拍照,將圖片加密后發給了法醫中心的搭檔蘇晚螢。
不到十分鐘,蘇晚螢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聲音帶著一絲壓抑的驚奇:“沈默,你猜的沒錯。我比對了地方志檔案庫里的資料,這種碳化特征的木材,源頭指向一個地方——上世紀六十年代在一場大火中被徹底焚毀的‘育英孤兒院’。”
電話那頭,蘇晚螢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翻閱著什么,接著說道:“還有更關鍵的,我在一本民國時期的《義濟堂殮事錄》附錄里,找到一條非常模糊的記載,內容和這面鏡子有關。上面寫著:‘有師自燃于鏡前,怨曰:世人皆視我為兇,卻不見火起時我推門三十七次。’”
弟十三章-別看它
沈蒙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明白了。
這不是簡單的冤魂復仇,這是一個身份被歷史抹殺、善舉被流言掩蓋后,所產生的、跨越了半個多世紀的執念反噬。
那個老師,或許并不是縱火的兇手,而是救人的英雄。
可沒有人相信他。
他的思緒飛速運轉,立刻調取了第一名死者家中的所有監控錄像。
在一段不起眼的走廊監控中,他發現死者生前曾請人上門對這面古董鏡進行過一次小小的修繕。
畫面里,維修師傅遞給死者一張維修單,死者簽了字。
沈默將畫面定格,放大,再放大,直到那張維修單上的簽名筆跡變得清晰可見。
只一眼,沈默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那個簽名,無論是運筆的力度、轉折的習慣,還是收筆時那個微小的勾,都與他不久前才在心理熱線值班記錄上看到的、屬于周振國的簽名字跡,高度相似!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他腦海中炸開。
這些“殘響”并非孤立的個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