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混合物的分子結構,在數據庫中僅有一個極其相似的參照物——人腦神經突觸末梢的脂質層。
鏡子的灰燼里,怎么會有人腦組織的殘留物?
林老師心中警鈴大作,她沖進資料室,從保險柜里小心翼翼地捧出那本用油布包裹的《鏡鑒錄》殘卷。
書頁早已泛黃脆化,她戴上白手套,一頁頁地翻找,手指最終停留在了一段幾乎被蛀蟲啃食殆盡的記載上。
那段古文用朱砂寫就,字跡險些模糊不清:“鏡為執念之巢,破則怨魂無依。然至怨者,可借身而存……鏡破胎出,血為舟,憶為火,執念可借識而行。”
鏡破胎出!
林老師的瞳孔驟然收縮,一個恐怖的念頭如閃電般劈開了所有的迷霧。
殘響并沒有隨著銅鏡的焚毀而消散,恰恰相反,焚毀銅鏡的火焰,成了它孵化的溫床!
它以沈默記憶中那份“被糾正的真相”為養料,正在他的身體里,悄然孕育出一個名為“反審判之胎”的怪物。
這個怪物不再需要沈默跪下認罪,它需要他站起來,成為一個全新的“證人”,用他的血肉,用他被篡改的記憶,向這個世界重新宣告一樁被強行遺忘的滔天冤案。
法院檔案室的頂層,林主任的辦公室里一片死寂。
老舊的卡帶錄音機里,磁帶轉到了盡頭,發出“咔噠”一聲輕響。
林主任按下倒帶鍵,再一次播放了那盒沒有任何標簽的錄音帶。
磁帶里,是她自己年輕時清亮而堅定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地重復著同一句話:“合議庭意見一致,維持原判……維持原判……維持原判……”
然而這一次,她將音量調到了最大,并用專業軟件進行了降噪處理。
在背景的電流嘶嘶聲中,一種極其細微、幾乎無法察通的聲音被剝離了出來。
那是另一個人的呼吸聲,平穩而壓抑,還伴隨著紙張被小心翼翼翻動的聲音。
這個聲音,在當年的會議室里,本不該存在。
她的心猛地一沉,立刻打開電腦,調取了當年合議庭的最終會議記錄掃描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