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蘇晚螢不知何時已站在他身后,手里拿著一份剛出爐的趙婉的血液報告。
“她的細胞活性正在非正常跌落,但沒有任何已知病毒或毒素跡象。”她將報告放在桌上,目光落在他電腦屏幕的案卷上,“你要去那個通信樞紐?”
沈默點了點頭。
“我跟你一起去。”蘇晚螢的語氣很平靜,“聲音是時間的刻痕。古代的人用編鐘記錄歷史,用號角傳遞軍情……如果執念真的可以附著于聲波之上,那每一次的播放、每一次的回響,本質上都是一次‘招魂’。”
沈默沉默了片刻,他關掉電腦,拿起外套,聲音低沉而堅定:“所以我們不能只查出源頭——我們得想辦法,讓這該死的聲音,再也傳不出去。”
一小時后,兩人抵達了城西那座荒草叢生的廢棄通信樞紐。
地下機房的巨大鐵門銹跡斑斑,仿佛一頭沉默的鋼鐵巨獸。
沈默沒費力氣去撬鎖,直接用帶來的液壓鉗剪斷了門栓。
一股混合著鐵銹、霉菌和臭氧的陰冷潮濕氣息撲面而來。
手電的光柱劃破黑暗,照亮了一排排靜默如碑林的老式磁帶柜。
空氣濕冷得仿佛能擰出水來,腳下的地面也有一層淺淺的積水,不知是從哪里滲漏出來的。
沈默對照著電信局給的布局圖,很快在角落里找到了編號為“N7”的機柜。
他拉開柜門,一個貼著“心理熱線及110緊急線路備份-2023Q3”標簽的磁帶盒正靜靜地躺在卡槽里,表面看起來并無損傷。
但沈默注意到,整個金屬柜體的內壁上,都凝結著一層異常厚重的水珠,仿佛這里是整間機房最冷的地方。
他伸出手,指尖即將觸碰到那個磁帶盒。
只要將它帶回去,封存在信號屏蔽箱里,至少可以切斷一個已知的傳播媒介。
就在這時,蘇晚螢突然伸手,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腕。
她的動作很輕,但手心冰涼。
“等等……”她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絲不敢確信的驚疑,“你聽。”
沈默的動作僵住了。他屏住呼吸,將聽覺的敏銳度提升到極致。
機房深處,那片手電光也無法完全穿透的、更加濃郁的黑暗中,傳來了一陣斷斷續續的、幾乎與環境噪音融為一體的哼唱。
那聲音,和趙婉喉間發出的頻率一模一樣。
仿佛正有人在機房的另一個角落,用另一臺設備,也在播放著這段奪命的錄音。
沈默緩緩抬頭,盯著漆黑走廊的盡頭——那里本應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