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啞的聲音在寂靜的會議室里回響,每一個字都重重地敲在眾人心上。
剛才還義憤填膺的周主任,嘴唇動了動,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全場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提案最終通過了。
揭幕儀式的前一夜,沈默獨自留在實驗室里。
他將所有“遺像化”的相紙整齊地排列在實驗臺上,像一列等待檢閱的士兵。
他拿起一支紅外激光筆,代替手指,從第一張開始,將光點逐一落在那些模糊的臉龐上,像是在深夜里無聲地點名。
光點移動得緩慢而鄭重,每停留一秒,都像是一次遲來的注視。
忽然,當激光筆的光點落在他自己那張童年照上時,異變發生了。
照片邊緣那圈不祥的黑色蔓延突然停止了,甚至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內緩緩收縮,如同退潮。
沈默感到一陣異樣,他下意識地抬頭,看向身后實驗器材玻璃門上自己的倒影。
鏡中的自己,臉上那股揮之不去的凝滯感和僵硬感,似乎減輕了些許,多了一絲活人才有的生氣。
他放下激光筆,伸出手,指尖輕輕觸碰著童年照里,母親身后那片模糊的背景。
他對著那一張張沉默的相紙,也對著鏡中的自己,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輕聲說:“我看見你了。”
話音落下的剎那,整整一排相框,同時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咔噠”聲。
那聲音很輕,不像是碎裂,更像是一聲積郁已久的嘆息,終于得以釋懷。
與此同時,窗外遠處,那座早已廢棄多年的火葬場煙囪,在沉寂了幾十年后,第一次冒出了一縷清澈、純凈的白煙,裊裊升向沒有星辰的夜空。
第二天,無名碑揭幕的日子。
時間指向十三點十三分,天空萬里無云,陽光刺眼得有些不真實。
沈默抱著那個裝滿了全部“遺像”的沉重檔案盒,一步步走向那座新立的石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