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掀起她的衣角,露出別在領口的青銅胸針——是前幾日在博物館修復的漢代耳珰,刻著云雷紋。
沈默忽然明白她為何能感知到舊物里的溫度:她從不是在看物品,是在看物品里活著的人。
老周是在正午的陽光里出現的。
他提著個褪色的鐵盒,盒蓋銹出幾個洞,露出里面纏著紅布的東西。“當年那根安全繩。“他把盒子放在鐘樓基座上,手指撫過繩結處的銹跡與血痕,“我藏在閣樓梁上三十九年,每晚聽見它滴雨聲。“
沈默戴上橡膠手套,將半塊銅片輕輕纏在繩段外。
銅片邊緣還留著小林用銼刀磨過的痕跡,觸感比他解剖過的任何骨骼都溫暖。
第七十九章-人影
蘇晚螢遞來博物館的封條,是用古法造的樹皮紙,印著逆時針的云雷紋——和郵筒殘灰里的弧線一模一樣。
“這是'墜落信物'。“她輕聲說,“不是證據,是。。。信。“
13:13:00,鐘聲如常響起。
第十一聲余音未散,錘聲突然停了。
小林站在最前排,帽檐壓得很低。
沈默能看見他喉結在動,像在吞咽什么。
阿彩抱著吉他站在他右側,弦尾的梧桐葉被風掀起又落下。
老周退到墻角,背挺得筆直,像在等待某種判決。
林醫生調試著腦波群測儀,導線從他腳邊爬向人群,像沉默的神經。
“還有七秒。“蘇晚螢的聲音像根細線,串起所有人的呼吸。
沈默摸向口袋里的筆記本,紙張邊緣被他捏出褶皺。
昨夜他在停尸房寫報告時,空白頁上突然多了行字:“風會記得未說完的話。“字跡和他如出一轍,卻帶著從未有過的柔軟。
13:13:07。
銅片在眾人注視下輕輕一顫。
空氣沒有撕裂聲,像有人對著玻璃哈了口氣。
監控屏幕突然亮起,那個穿工裝的身影再次出現。
他沒有下墜,而是緩緩轉身,抬頭望向鐘樓內壁——那里有塊顏色略淺的磚,是三十年前腳手架固定過的位置。
小林的帽檐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