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繞過地上的證物袋,徑直走向角落里一臺不起眼的老舊設(shè)備——濕度控制器。
他打開銹蝕的蓋子,里面的設(shè)定值讓他背脊發(fā)涼:98。7%。
定時啟動時間,赫然是趙婉失蹤前兩小時。
在設(shè)備旁的紙質(zhì)登記表上,使用人一欄潦草地寫著“趙婉”兩個字,但沈默一眼就看出,那筆跡是偽造的。
他沒有停下,而是用工具撬開了控制器的電路板。
在密密麻麻的線路中,他發(fā)現(xiàn)了一根多出來的導線,它被人為地、用一種極其專業(yè)的手法,接入了外部電源。
順著這根導線,他找到了墻角一個廢棄的線槽,里面的電纜早已停用,其在地下的走向……直指棲梧里那口傳說中的枯井。
沈默緩緩站起身,環(huán)顧著這間被精心布置過的“舞臺”,聲音冷得像冰:“它在模仿我們……用我們的方法,布置現(xiàn)場。”
深夜,城市陷入沉睡。
沈默家中的門鈴卻毫無征兆地響了起來。
他警惕地通過貓眼向外看,整個人瞬間僵住。
門外站著的,是趙婉。
她渾身濕透,黑色的長發(fā)緊緊貼在慘白的臉上,水珠順著發(fā)梢滴落在地毯上,洇開一小片深色的痕跡。
她的眼神渙散,沒有焦點,像是剛從一場漫長的噩夢中驚醒。
沈默猛地拉開門,一把將她拽了進來。
趙婉的身體冰冷得像一塊剛從凍庫里搬出來的冰。
她看著沈默,嘴唇翕動了半天,才發(fā)出微弱的聲音,帶著一種靈魂被抽離的空洞:“我……我在泵站醒來……我看見了另一個我……她站在水邊,對我笑著說……你該死了。”
沈默將她緊緊裹在毯子里,安置在絕對安全的房間里。
他倒了一杯熱水遞過去,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的后頸。
就在發(fā)際線邊緣,有一道極細、幾乎難以察覺的紅痕。
他不動聲色地借口為她擦拭頭發(fā),取來便攜顯微檢測儀。
鏡頭下,那道紅痕的形態(tài)被放大——它并非普通的劃傷或勒痕,而是呈現(xiàn)出一種詭異的水蝕狀紋理,邊緣光滑而深邃,就如同被一道無形、高壓的水線,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沖刷過一樣。
沈默緩緩合上檢測儀,眼中最后一點溫度也消失了。
他走到門外,蘇晚螢正焦急地等在那里。
他看著她,聲音壓得極低,仿佛怕驚擾了房間里那個正在緩慢恢復體溫的“幸存者”。
“第七個名字還沒死……”他低語道,每一個字都帶著徹骨的寒意,“但它已經(jīng)開始,替我們活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