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出手機,屏幕亮起的瞬間,有條未讀消息:“您訂閱的‘異常事件監測’推送:今日凌晨三點,第七中學高三(2)班教室發現一具男尸,初步判定為凍斃,體表無外傷,現場溫度28℃。”
他的拇指懸在“查看詳情”上,遲遲沒按下去。
車窗外的路燈次第劃過,把他的臉切成明暗交替的碎片。
解剖室的福爾馬林味比往常更濃。
沈默站在第七具尸體前,橡膠手套的指尖抵在死者僵硬的耳垂上。
尸溫顯示3。7℃,可空調明明調到了25℃。
他抬頭看向天花板的監控攝像頭,鏡頭上蒙著層灰——昨夜值班的小劉說,攝像頭突然自動格式化了所有錄像。
“沈老師?”實習生小王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局里來電話,說這案子歸我們組。”
沈默沒說話。
他摘下手套,指尖輕輕拂過死者閉合的眼瞼。
那里有層極淡的灰,像誰用毛筆掃過的痕跡。
他想起井邊那團灰霧,想起便利店玻璃上自己無聲開合的嘴唇,想起蘇晚螢今天早上發給他的照片——博物館新展的銅鏡背面,刻著他昨夜在出租車里沒說出的那句話:“真相活著的時候,是光。被人傳誦之后,就成了影。”
解剖刀在托盤里發出輕響。
沈默握住刀柄,金屬涼意順著掌心爬進血管。
他低頭看向死者右手,指甲縫里卡著片極薄的紙——展開來,是半行用炭筆寫的字:“下次……”
窗外傳來風聲,帶著股若有若無的焦糊味。
對上那雙拿筆點出來的眼睛時,紙人勾出來的嘴角突然向上翹起。
與此同時,媒婆扯著嗓子喊道:“吉時已到,一拜天地!”
霎時間,不知打哪兒來的嗩吶聲突然奏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