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的額頭滲出冷汗,鐵鉗幾乎要握不住。
影子的臉貼在屏幕上,五官扭曲成模糊的團塊,只有那雙眼睛——漆黑的,深不見底的,正死死盯著他手里的坩堝。
下一秒,影子從所有屏幕里同時撲出。
左邊投影儀、右邊監控器、講臺下的老式錄像機,灰白的影子像潮水般涌來,撞在沈默身上卻穿體而過,直奔坩堝。
沈默本能地用身體擋住火源,卻在與影子交錯的瞬間,眼前閃過刺目的白光。
雨夜。
天臺。
母親的哭聲穿透雨幕:“昭遠,咱不讀了,媽養你……”
退學通知上的紅章在眼前放大,“實驗事故責任方”幾個字浸透雨水,暈成血色。
解剖刀的冷光映著林昭遠的臉,他舉著攝像機的手在抖,鏡頭里的教授正把責任往他身上推:“小林最近狀態不好,大家多擔待……”
“這不是我的記憶!”沈默嘶吼著,鐵鉗重重壓下。
磁帶在火心蜷成焦黑的團,“還回去!”
所有設備同時發出刺耳的蜂鳴。
影子在最后一息崩解成綠色像素點,像被無形的手扯著,逆流回錄像機。
金屬外殼發出“滋滋”的熔毀聲,焦糊味混著艾草香,在空氣里炸開。
沈默癱坐在地,太陽穴突突地跳。
有什么東西在他腦子里橫沖直撞,像要撕開一道口子。
他無意識地抬手,左手食指在地面劃出歪扭的痕跡——“我不是失敗者……我只是被解剖了”。
“沈默?”蘇晚螢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飄來。
他抬頭,看見她眼里的擔憂,看見殘破的監控屏幕里自己的倒影,看見窗外的電子廣告屏突然閃爍,某幀畫面在0。1秒內一閃而過:那是他的臉,嘴角緩緩上揚,而他分明沒有笑。
“我燒了它……”他的聲音啞得像砂紙,“可為什么,我覺得少了一塊?”
話音未落,太陽穴的跳動突然變成鈍痛。
他眼前一黑,最后聽見的是蘇晚螢的驚呼,和遠處電子屏重啟時的嗡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