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有些發(fā)抖,但還是用微型探針取下了那一點點樣本,放入了質譜儀。
儀器開始運轉,發(fā)出低沉的嗡鳴。
沈默死死地盯著屏幕,等待著最終的審判。
幾分鐘后,數(shù)據(jù)分析完成,一行簡潔到令人絕望的詞語,跳了出來。
成分:腦脊液。
沈默猛地抬頭,看向實驗室墻壁上那面模糊的鏡子。
鏡中的自己,面色慘白,雙眼布滿了血絲。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那段屬于未知胎兒心律的詭異頻率,在這一刻,仿佛突破了某種臨界值,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晰、穩(wěn)定。
那不再是混亂的雜音,而是一段段富有節(jié)奏的、精確的敲擊。
一下,兩下,一長,兩短……
像是有人在他的顱骨之內,用指節(jié)輕輕敲擊著摩爾斯密碼,向某個未知的存在,發(fā)送著定位信號。
他終于明白了。
河伯沒走。它只是……改道了。
舊的河床已經干涸,它便廢棄了那條走了千百年的渾濁水道。
它找到了一條新的、更溫暖、更高效、奔流不息的“河流”來承載它的意志。
這條新的河流,就是他。
他的神經系統(tǒng)是河床,他的血管是支流,他的意識,就是那奔涌的河水。
而那些信徒提供的“方向”,正通過他這個新的“河伯”,轉化為具體可行的指令,傳遞給那些在地底蠢蠢欲動、正在繪制新地圖的黑色液體。
沈默緩緩閉上眼睛,他能“看”到,那些腥甜的黑水,已經不再滿足于從干涸的河床裂縫中滲出。
它們感受到了新的召喚,開始沿著由信徒們潛意識規(guī)劃出的路徑,朝著城市的心臟滲透。
它們在地底深處匯聚、涌動,尋找著現(xiàn)成的、可以替代古老河道的城市脈絡。
一種冰冷而宏大的意志,正通過他的身體,向整座城市的地下管網,發(fā)出第一個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