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看的人才是畫（第2頁）

他想起小舟比劃手語時的模樣，手指像在空氣里寫字，每一筆都很慢，很慢。

第五十七章-看的人，才是畫

“再調一份對照實驗數(shù)據(jù)。”他說，“A組知道畫里有秘密，B組只當普通展品看。”

三天后，實驗結果擺在解剖臺上。

A組五份病例里，三份的鋼筆字跡在第十三個字開始偏移，兩份的手背皮膚在特定頻率閃光下出現(xiàn)微顫——和蘇晚螢手腕的色素環(huán)，和實驗鼠腦干的沉積，紋路完全吻合。

“不是畫在選人。”沈默用紅筆在白板上畫了個箭頭，“是‘想看懂’的人，主動給執(zhí)念開了門。”

此刻，博物館展廳里，小舟又站在了那幅群像油畫前。

她沒看畫，而是轉身面向觀眾席，蒼白的手指在胸前緩慢比劃：“你們以為在看她……可她也在看你們。每一個想‘看懂’的人，都在往畫里添一筆。”

頂燈突然閃了兩下。

墻面投影毫無預兆地亮起來，密密麻麻的手印輪廓層層疊疊，像無數(shù)人曾在此處觸摸虛空。

有個戴鴨舌帽的男人下意識后退，后腰撞上展柜，玻璃發(fā)出脆響——那聲音像根細針，扎進了沈默的神經(jīng)。

他在凌晨一點沖進檔案館，舊報紙的霉味嗆得人睜不開眼。

火災檔案的牛皮紙封皮在臺燈下泛著黃，當他翻到1987年劇院火災現(xiàn)場圖時，鋼筆“啪”地掉在桌上。

觀眾席座位圖上，中央那塊空白區(qū)域的坐標，和林導數(shù)據(jù)里的空缺位完全重合。

旁邊備注欄寫著：“編舞助理陳穗，每日固定觀察席。”

“她不是想被看見。”沈默對著空氣說，聲音發(fā)啞，“她是想成為‘看的人’。”

凌晨三點的風灌進宿舍樓，沈默撞開蘇晚螢宿舍門時，后頸的汗毛全豎起來了。

臺燈亮著，暖黃的光里，蘇晚螢正伏在桌上瘋狂涂畫，紅墨水浸透了三頁紙，嘴里喃喃：“這次輪到我編舞了……這次我要讓所有人都看清楚……”

他沖過去奪筆，指尖碰到她手腕的瞬間，那圈淡粉痕跡突然變得鮮紅，像被什么東西從皮膚下點燃了。

日記本被翻開，前一頁空白處，不知何時多出一行小字，字跡歪扭，像是用非慣用手寫的：“你也開始畫了，對嗎？”

蘇晚螢突然抬頭，眼睛亮得不正常：“阿默，你看，這些影子多聽話……只要我畫，他們就會動……”

窗外傳來汽車鳴笛聲，沈默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在發(fā)抖。

他扯過毯子裹住她，手機在口袋里震動，是博物館行政部的消息：“陳策展說明早九點召開新聞發(fā)布會，主題是……”

他沒看完，抬頭看向窗外。

博物館的玻璃幕墻在夜色里泛著冷光，那個蘇晚螢面孔的舞者剪影，正抬起右手，指尖虛虛點向城市另一端的美術館——那里的展柜里，七件蒙著紅布的展品，正在等待被揭開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