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讓他血液凝固的是波形圖的形狀。
他用紅筆在紙上描摹,線條盤旋上升,在第13段突然斷裂——正是蘇晚螢反復說“記不清最后一步“的位置。
“它在補全。“他對著空氣說出這句話,聲音發澀。
解剖室的無影燈在凌晨四點亮起。
實驗鼠的腦組織被切成薄片,沈默的鑷子尖懸在載玻片上方,顯微鏡下的景象讓他差點打翻培養皿:神經突觸間,極細的色素沉積正排列成微型舞者剪影。
每個剪影的姿態都不同,卻都朝著同一個方向——畫中無面舞者的位置。
手機在操作臺上震動,是林導發來的視頻。
博物館外墻玻璃映出的人影里,所有“觀眾“的臉都轉向了臨時庫房的方向。
中央的舞者剪影抬起手,指尖虛虛點向蘇晚螢宿舍的窗戶,在玻璃上投下蛛網般的裂紋。
“它不是在等觀眾。。。。。。“沈默的聲音卡在喉嚨里,他猛地合上樣本盒,玻璃與金屬碰撞出脆響,“它在繁殖。“
窗外的天開始泛白。
他抓起外套沖出門,解剖刀在口袋里硌著大腿。
蘇晚螢宿舍的燈還亮著,透過窗戶能看見她坐在床沿,正對著左臂上的油彩痕跡發呆。
晨霧漫上來時,他聽見手機短信提示音——是市立醫院周醫生發來的:“晚螢的腦電監測顯示異常高頻震蕩,建議考慮短期電休克干預。。。。。。“
沈默的腳步頓在樓梯口。
風掀起他的白大褂下擺,露出內層別著的工作證,金屬牌在晨霧里泛著冷光。
遠處傳來博物館開門的聲音,某個參觀者的驚嘆混著松節油的氣味飄過來:“快看那幅畫!
舞者的臉好像轉過來了。。。。。。“
他摸出手機,盯著周醫生的消息看了三秒,又迅速劃到蘇晚螢的對話框。
輸入框里跳出“今晚別靠近庫房“,又被他刪掉,改成:“等我,我帶早餐來。“
發送鍵按下的瞬間,解剖室方向傳來玻璃碎裂的脆響。
他猛地轉頭,看見實驗室窗戶上,一道暗紅痕跡正順著玻璃往下淌,形狀像極了蘇晚螢手臂上的舞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