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忠林,作為真定的知府,此刻卻像只被掐住脖子的雞。
他領著一眾地方官吏,擠在最前面,官帽都有些歪了,幾乎要滴下油來的笑容。
他躬著身子,一路小跑,恨不得把臉貼到地上去。
郭淮作為當地有名的大戶,自然是也在場的。
江澈隱在不遠處一座茶樓的二樓。
臨窗而坐,他的位置極好,能將碼頭的動靜盡收眼底,卻又不會過分引人注目。
他看著那個被錦衣衛簇擁著走下船的太監。
那人身形瘦削,面白無須,眼窩深陷。
走起路來帶著一種內廷獨有的陰柔,正是魚公公。
他心里清楚,這位魚公公不過是皇帝推到明面上的一面旗。
真正要命的,是跟在他身后的那些錦衣衛。
之所以沒有過去,是因為他不知道林青雨又沒有在錦衣衛中描述過自己的相貌。
這是懸在頭頂的一把刀,讓他不得不小心行事。
就在江澈心思電轉之際。
碼頭上的郭淮已經迎了上去,那副卑躬屈膝的模樣,簡直沒眼看。
“郭家郭淮,叩見魚公公!公公大駕光臨,真定上下,蓬蓽生輝?。 ?/p>
郭淮的聲音又尖又亮,充滿了激動。
魚公公只是從鼻腔里輕輕“嗯”了一聲,眼皮都懶得抬一下,盡顯京城大員的倨傲。
江澈的目光越過卑微的郭淮,落在魚公公身后。
那里,除了殺氣騰騰的錦衣衛指揮使。
還站著一個穿著綢衫的半百老者。
那人神態安詳,甚至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
混在一群官兵之中,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江澈的瞳孔,在看到那張臉的瞬間,猛然收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