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窗外陰影里的張小偉,那只獨眼在單片眼鏡后閃爍著冷酷的光。他握著還在冒煙的短槍,槍口微微下垂,聲音嘶啞得像砂紙摩擦:“逸先生有令,江湖規矩,對不住了。”
他沒有任何多余的解釋或動作,似乎確認了目標中彈,任務便算完成了一半。他像來時一樣突兀,轉身便迅速消失,留下滿室的硝煙味和血腥氣。
“關谷!你怎么樣?關谷!”唐小悠的聲音徹底被恐懼淹沒,她扶著關谷奇跡慢慢滑坐到地上。地板上昂貴的榻榻米瞬間被鮮血浸染了一小片暗紅。
關谷奇跡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慘白,額頭上滲出豆大的冷汗,嘴唇失去血色,微微顫抖著。每一次呼吸都牽動傷口,帶來一陣劇烈的抽搐。
“小……小悠……”關谷奇跡艱難地喘息著,聲音微弱得如同游絲。他努力抬起沒受傷的左手,想去觸碰唐小悠滿是淚痕的臉頰,指尖卻因為疼痛和失血而劇烈顫抖。
“別說話!別動!我去找人!我去叫醫生!”唐小悠語無倫次,慌亂地想要起身,卻被關谷奇跡那只冰涼的手緊緊抓住了一片衣角。力道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掙脫的執拗。
“別……別走……”關谷奇跡急促地喘息了幾下,聚集起全身的力氣,那雙總是盛滿對藝術和美好向往的眼睛,此刻痛苦地聚焦在唐小悠臉上,里面翻涌著無法言說的焦急和一種近乎絕望的懇求。
“聽……聽我說……”他每說一個字都異常艱難,仿佛要用盡胸腔里僅存的空氣:“我……我不讓你……去演……那些戲……不是因為……不相信你的能力……更不是……想替你做主……”他停頓了一下,劇烈的疼痛讓他倒抽一口冷氣,眉頭緊緊鎖在一起,汗水順著鬢角滾落。
唐小悠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大顆大顆地砸在關谷奇跡捂在傷口的手背上,和那刺目的鮮血混在一起。她拼命搖頭,嗚咽著說不出完整的話。
關谷奇跡的指尖用力地蜷縮了一下,抓住她的衣角,仿佛那是他最后的浮木。
他閉上眼睛,又猛地睜開,眼神在劇痛的沖擊下反而透出一種異常清晰的、近乎偏執的光芒:
“我……我只是……只是……”他急促地喘息著,仿佛這句話耗盡了他最后的生命之火,聲音微弱卻帶著一種砸進人心的重量,“……不想讓你……受到任何一點……可能的傷害……不想……讓任何人……有機會……那樣看你……那樣……傷害你……”
最后一個字幾乎是氣音,帶著濃重的血腥味。說完,他像是耗盡了所有的力氣,身體猛地一松,那只抓著唐小悠衣角的手無力地垂落下去,眼睛也緩緩閉上,只剩下胸膛微弱而痛苦的起伏。
這章沒有結束,請!
“關谷——!!!”唐小悠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在空曠的官邸里回蕩,充滿了無盡的恐懼和悔恨。
客廳里,一片死寂。
唐悠悠聽到關谷神奇講到這里,聲音已經完全哽咽,無法繼續。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呆呆地坐在沙發上,臉上早已是淚流滿面,肩膀控制不住地輕輕顫抖。
關谷神奇坐在唐悠悠身邊,他的身體繃得像一張拉滿的弓。
客廳里只剩下唐悠悠壓抑不住的啜泣聲,和空調運轉的低微嗡鳴。
“……關谷……”唐悠悠終于轉過頭,淚眼朦朧地看著身邊沉默得像塊石頭的關谷神奇。她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和巨大的茫然:“……故事里的關谷奇跡……他……他說的……是真的嗎?他……他只是……”
關谷神奇猛地抬起頭!
他的眼睛因為強忍情緒而微微發紅,里面翻涌著痛苦、焦躁,還有一種被誤解的委屈和巨大的、無處宣泄的占有欲。
他平時那種帶著點卡通感的夸張表情完全消失了,只剩下一種近乎兇狠的、屬于男人的真實情緒。
“不然呢?!”關谷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近乎吼出來的爆發力,打斷了唐悠悠的問話,也打破了客廳的寂靜。
他猛地站起身,胸膛因為激動的情緒而劇烈起伏,目光像灼熱的探照燈一樣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最后重重地落回唐悠悠淚痕斑駁的臉上。
“你以為我是誰?!我是你的經紀人嗎?!我是你的老板嗎?!我憑什么要替你做決定?!我有什么權利替你去拒絕機會?!”他連珠炮似的質問,每一個字都像石頭砸在地上,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發顫。
“就因為我在乎你!悠悠!就因為我不想看到那些劇本里寫的東西發生在你身上!哪怕只是演戲!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會引來麻煩!會讓人在背后用惡心的眼神議論你!會……會讓你自己心里不舒服!”
他激動地揮舞著手臂,仿佛要驅散某種無形的威脅:“那個什么木村躲債!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嗎?!那種三無劇組,那種靠暴露鏡頭博眼球的垃圾劇本!它配不上你!它只會消耗你!傷害你!”
他的聲音低了下來,帶著一種深切的疲憊和固執:“我承認!我就是自私!我就是占有欲強!我就是不想讓任何人,用任何方式,傷害到我喜歡的女孩!哪怕只是可能的傷害!哪怕你覺得我是在多管閑事!”
他喘著粗氣,像一頭被逼到角落的困獸,紅著眼睛盯著唐悠悠:“悠悠,我不是想把你關在籠子里!我只是……只是想把所有可能扎到你的刺,都先拔掉!哪怕……哪怕你會因此覺得我煩人,覺得我霸道……”
最后幾句話,他的聲音低了下去,帶著一種近乎卑微的懇求,和剛才故事里關谷奇跡彌留之際的虛弱重疊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