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懷瑾皺著眉,“你是嫌我窮?”
他挺直了脊梁,微微抬起下巴,沉聲道,“宋蒹葭,我是十里八村唯一的秀才,憑我的才華,總有一天能高中的。”
“你現在嫌棄我,不怕以后后悔莫及嗎?”
我退直院內,平靜地看著他,“文秀才放心,我宋蒹葭絕不后悔。”
畢竟,上一世我便是一心一意對他好,可結果卻是活活凍死在他的府邸門口。
到如今,我依舊能感受到那夜的寒風鉆進骨頭里的痛。
文懷瑾沉默了許久。
我正要關上院門,他卻伸手將門攔住,只余留巴掌寬的門縫。
寒風呼嘯,將書生束發的布帶吹得蕩漾。
他低垂著眉眼,啞著聲音道,“宋蒹葭,你當真是覺得我配不上你,當真不愿意嫁給我?”
“是。”
他突然抬頭,漆黑的眼睛直直地看著我,咬牙切齒道,“宋蒹葭,莫欺少年窮!”
院門合上,文懷瑾陰沉的面容在我眼前消失。
我的心,莫名其妙地痛了一下。
我從未嫌他窮,而是他嫌我粗鄙卑賤。
2
上輩子,我答應了文懷瑾的提親,成了他名正言順的未婚妻。
也心甘情愿地照顧他的飲食起居,供養他的衣食住行。
我靠賣豆腐為生,自從和他定下婚事后,便日日早起一個時辰,晚睡一個時辰,只為多磨些豆子做豆腐,多賺些銅板為他置筆墨紙硯。
而文懷瑾,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
我從不曾讓他操心過柴米油鹽。
好在他的確是個有才華的,先是中了進士,后來又高中三甲。
從十里八村唯一的秀才郎變成了十里八村唯一的探花郎。
我還記得他上京趕考那天,我賣了娘親留給我的銀鐲子給他做盤纏,又答應街頭的肉鋪給他們免費送三個月的豆腐換了一包肉干。
臨行前,文懷瑾握緊了我的手,堅定地同我許諾,“蒹葭,等我高中,一定風風光光娶你過門,你等著我!”
可是,文懷瑾沒能信守諾言。
他高中的消息傳了回來,同時傳來的,還有他即將成為尚書大人的乘龍快婿的消息。
我爹說,文懷瑾攀上了高枝,定是要拋棄我了。
可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