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娜喃喃自語,手指拂過身邊集裝箱壁冰冷的金屬。
這里的一切都透著一種臨時性與堅固性的奇異結合,是人類在毀滅邊緣頑強求生的明證。
“這邊,露娜。”
駭爪的聲音從前方的通道傳來。
她站在一個標注著“d-7”的集裝箱宿舍門口,手里把玩著一個東西——
一顆覆蓋著破碎復合裝甲、連著幾根斷裂線纜的秘源機兵頭顱。
幽紅的光學眼黯淡無光,面頰部位蝕刻的名字“小林香澄
18歲
一等兵
秋田縣”在冷白燈光下清晰可見。
這是她幾天前在那場慘烈的突擊偵查中,從一臺被她用數據飛刀切斷了中樞神經的機兵殘骸上,“回收”的最有價值的戰利品。
露娜走進宿舍。
空間比想象中更狹窄,但五臟俱全。
四張簡易的軍用上下鋪占據了兩側墻壁,中間僅容一人通過。
床鋪是堅固的合金框架加防震墊,角落里有一個集成式的微型盥洗臺和一個小小的化學馬桶,用簾子隔開。
墻壁上固定著儲物格和個人物品掛鉤。
最顯眼的,是固定在艙壁上的一個多功能戰術終端接口和一個應急氧氣面罩投放口。
頭頂的通風口持續輸送著過濾后的空氣,發出低沉的嗡鳴。
“條件……比預想的好點。”
露娜將背包扔到一張下鋪上,環顧四周,“至少不用睡在泥水里,還有廁所。”
她頓了頓,臉上露出一絲無奈,“壞消息是,牧羊人和烏魯魯也分在這間。”
她的話音剛落,仿佛為了印證,一陣低沉、富有韻律、如同圣歌般的禱告聲,混合著斷斷續續的抽泣,隱隱約約從隔壁某個集裝箱的方向傳來。
那是牧羊人,那位虔誠的黑人大叔,無論身處何地,早晚的禱告從未間斷。
而緊接著,一陣如同柴油引擎啟動失敗、又像是受傷棕熊打呼嚕的、震耳欲聾的鼾聲,如同實質的音波,穿透了并不算太厚的集裝箱壁板,轟隆隆地灌滿了小小的宿舍空間——
不用問,這必然是烏魯魯的“杰作”。
駭爪皺了皺眉,似乎早已習慣,只是將手中的機械頭顱放在一張充當臨時工作臺的小折疊桌上,熟練地連接上自己的戰術平板和幾根數據線。
她一邊操作,一邊頭也不抬地說:
“習慣就好。牧羊人的禱告至少讓人心安,烏魯魯的呼嚕……就當是免費的戰場白噪音,總比外面的炮聲‘悅耳’些。”
仿佛是為了反駁她的“悅耳”評價——
轟隆——!!!!
一聲沉悶到極致的巨響,如同大地深處巨獸的咆哮,猛地從頭頂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