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龍的心情沉重,他完全能理解士官長話中的每一分感受——那些曾經擁有的夢想,曾經的自我,在硝煙與血腥的戰場上,早已被撕裂成碎片。
他輕輕把手機握在手心,仿佛握住了士官長的靈魂,那股冰冷與孤獨,透過屏幕傳遞到了他的指尖。
“戰爭能把人性最陰暗的一面展現出來。”這是士官長最常說的一句話。
威龍想起他們曾經在戰場上并肩作戰時,士官長每次在面對敵人時那種冷酷的眼神,那種把一切生死置之度外的決絕。
每一場戰斗,士官長都仿佛是完全沒有情感的機器,但威龍知道,那不過是士官長為自己鑄就的鐵壁。
士官長的話接著寫道:“我清楚地知道,戰爭已經把我的人生徹底毀掉了。我從一個善良、柔弱的人,變成了這副模樣,成了一個冷酷無情的殺人機器。每一次我舉槍射擊,心中都仿佛在向曾經的自己開槍。那些曾經在陽光下微笑的人,早已經不復存在,而我的雙手,也再也無法洗凈那一滴滴鮮血。”
威龍閉上眼睛,心頭涌上一陣深深的痛楚。他一直覺得士官長是一位從不動搖的戰士,但現在他明白,士官長心中也曾有過掙扎、痛苦與迷茫。
他對戰斗的冷酷,背后藏著的是對自己無盡的自責與懊惱。士官長的冷酷,并非天生,而是戰爭逼迫他變得如此。
接下來的文字更加讓威龍的心情變得復雜。“我無法接受這樣的自己,”士官長寫道,“我也知道,我不可能從戰爭的陰影中走出來。每一場戰斗,都像是對我靈魂的又一次審判。活著,只會讓我更加折磨。我知道,最終我會選擇離開這個世界,給自己一個解脫。”
威龍讀到這里,心中猛然一沉。
他明白,士官長早已不再把自己看作是戰士,而是看作了一個被戰爭徹底摧毀的靈魂。
士官長一直承受著那份痛苦,直到最后,他選擇了結束一切,不再繼續活在這種無盡的煎熬中。
后面是士官長弗里德漢姆·溫特的自傳:
他的哥哥,威廉·溫特少尉的死對弗里德漢姆來說,是一場無法愈合的創傷。
他的哥哥,是他在軍中的榜樣,早在戰爭爆發之前,威廉就以其堅定的信念和出色的軍事才能,在軍中嶄露頭角。
那時,他并非盲目追隨戰爭的狂潮,而是懷揣著一種為國效力的責任感。
他常說,戰爭將是他人生中最輝煌的時刻,勝利之后,他會回到慕尼黑,娶回心愛的未婚妻,過上幸福的生活。
威廉那時總是告訴弗里德漢姆,戰爭可以塑造英雄,帶來榮耀,而他希望自己不僅僅是一個普通的士兵,而是一個能建功立業、為國家、為民族爭光的英雄。
然而,隨著戰事的推進,威廉的心態開始發生變化。
親眼目睹了無數的戰友在槍林彈雨中倒下,那些死亡的面孔在他心里漸漸成了揮之不去的陰影。
每當他帶領一批新兵上陣,那些年輕的面孔總讓他感到一陣深深的惋惜,畢竟他知道,他們中的許多人,或許連家人是誰都沒來得及告訴他,就會永遠消失在這片硝煙彌漫的戰場上。
尤其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發現越來越多的士兵,年紀越來越小,甚至一些剛剛踏上戰場的少年,稚嫩的臉龐還帶著對未來的憧憬,但很快,這些孩子也成為了戰爭的犧牲品。
威廉心中的信念開始崩塌,他開始質疑這場戰爭的意義和自己的使命。
雖然他依然堅守在戰場上,但內心的冰冷和疲憊已經深深侵蝕了他。
終于,在一場激烈的戰斗中,威廉被哈夫克狙擊手容克少校一槍擊中,死于非命。
那一刻,哥哥的死徹底撕裂了弗里德漢姆的世界。
威廉死前沒有再回頭看他,而弗里德漢姆也沒有來得及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他站在死去哥哥的尸體旁,心中有一股強烈的無力感,仿佛這場戰爭奪走了所有他曾經珍視的一切。
從此,弗里德漢姆變得麻木、冷血,他眼中不再有同情、不再有憐憫,心中充滿的是一種深深的空洞。
他不再相信人性的光輝,不再相信英雄的理想。
他開始以一種機械的方式看待自己和身邊的每一個人,只覺得生死已經是這片土地上最真實的常態,所有人都只是戰爭中的工具,活下去便是最大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