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法國出差前,梁璋在辦公室約談了小張。他實在是看不慣有人因為失戀影響工作,看看培因哥,再看看他,這都是感情生活一團亂麻還堅持認真上班的典范。張曉晨失戀一次,竟然能天塌地陷不刮胡子不洗澡地上班,再不管就味兒了。
結果就是在會議室把人說哭了,這么大個小伙子哭得跟水龍頭似的,梁璋說話明明沒那么重。
然后徐培因問他跟張曉晨說什么了,孩子下班前給他發了一篇五百字的小作文道歉。
“我就教他公私要分開嘛,感情問題不能影響工作,不然給同事造成很大麻煩?!绷鸿安幌肽敲纯旎丶?,便陪徐培因進了樓下便利店。他還在減脂,看著打折的涼菜不能買只能嘆氣。但什么都不買的話太刻意,只好隨便拿幾包紙巾掩飾。
“是哦,小張同學太年輕了。”培因哥洗過澡的頭發已經吹順了,語調懶懶的,“應該向我們多多學習?!?/p>
他抬起頭梁璋才注意到,今晚鼻梁上架的是一副金屬玳瑁拼色的眼鏡,眼鏡腿好像壞了,用一條創可貼綁起來。實在是勉強工作,所以戴著有一點點歪。徐培因明明不怎么戴框架眼鏡,家里卻備著好幾款,還偏偏要戴這副壞的。
梁璋伸手,徐培因皺著眉后退了兩步,發現他只是想摘自己的眼鏡才把臉湊回來。
“我度數很深的……”摘掉眼鏡后徐培因只好把酸奶盒子拿得離臉極其近,頭一點點挪著,幾乎要睫毛掃著保質期閱讀。
梁璋把創可貼揭開了,眼鏡立刻散架了,分裂成一只腳和一只手持眼鏡。實在難以想象白天一絲不茍,遲到了也要整理發型的徐總,在眼鏡上如此隨便。
徐培因放下酸奶瞇著眼睛看清他在干什么吼,惱火地拍他羽絨服,發出很大很蓬松的一聲:“你這讓我怎么戴!”
“我看看壞成什么樣了……”梁璋很無辜,又把創可貼纏回去,物歸原主放回培因哥臉上,“干嘛非要戴壞的出來,不是還有兩幅好的嗎?歪著對眼睛不好,我送你副好的,怎么樣?”
“不要?!迸嘁蚋缬悬c窘迫似的,轉身對著冷藏貨架側面的鏡子,調自己眼鏡的角度。正了好幾下才轉回來,欲言又止的,最后問他,“很歪嗎?”
梁璋盯著他的臉看了兩秒:“一點點而已?!?/p>
又到了兩人告別的時間,梁璋呆夠時長,心滿意足地叫車。今夜風極大,但因為店里有售貨員在,梁璋想不惹人注意地牽手再說些膩歪話,只能去門外,還好徐培因總會陪著他。
年后他們在一起的時間變多了,可能是水果店還沒邁入旺季,基本沒怎么加班,一周里梁璋私下約見徐培因的次數居然可以超過三次??梢猿燥?,可以留宿,睡前會聊天,梁璋說一些小時候的蠢事,能交換到培因哥很多家里的情報。
他也終于順利接手了事后清理工作,完成度不錯,培因哥總是一邊打著哈欠一邊穿衣服送他到樓下。
這樣想著梁璋幾乎說不出什么情話,只把培因哥的手放到自己兜里,兩人并排站在便利店前,就覺得十分幸福了。
無言一段,網約車打著雙閃靠過來,徐培因看到車牌號提醒他車到了,手也從他兜里抽出來。
“明天見哦,培因哥?!绷鸿霸谀请p手完全離開他前,抓緊握了兩下,“天天見?!?/p>
徐培因望他一會兒,眼神移開:“無不無聊……”
“我跟你很有的聊??!”他又兩手捏捏培因哥的肩膀,像要把他塑形成一個什么樣子似的。梁璋是很不舍得走的,他覺得培因哥也很舍不得自己,只是因為該去國外出差收拾行李用品,今晚不能再留宿了。
徐培因是近鄉情怯了,在公司的時候工作可以幫助他逃避,私下的時候這些怯要梁璋陪著他消化。
梁璋又逐漸看透了徐總的兩面性,大立場定得堅決,但除此外每個環節都允許自己放縱墮落。他從不在匯報日期內對任何人施壓,允許項目組在截止日前任意修改方案,時間再緊迫也不會強摁人加班。徐總只在截止日做出判罰,定方案過是不過。所以徐培因一邊定下不負責梁璋感情的大立場,一邊又縱容自己沉溺于熱的體溫與關懷。
要陪他一起吃飯,聊一些家長里短,要給他很多親吻與撫慰,事后也要陪了。梁璋看著徐培因的渴求擴大,貪心地要梁璋的愛。培因哥同時也慷慨地回饋了很多,只是咬著立場不放。
唉,梁璋偏偏就想要他咬著不放的名分,想正式地做一對戀人。
梁璋滿足過他這段近鄉情怯的憂思后,到法國如果培因哥和母親和好,找到新的精神支柱,還會再如此依賴他嗎?給他座神,他都不知道往哪個方向拜了。
他們這趟去法國談合作拋去路程來回,也就兩天三夜,Rebecca訂好機票以后大家就都圍過來,算群龍無首的幸福日子他們可以過多久。
走之前,梁璋還是很不放心,囑咐莫莫:“這幾天你們老實點,別我們前腳走后腳你們就party了,回頭Tina又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