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他派人去尋虎乳,拿回來的十有八九都是羊奶、馬奶或者駱駝奶,或者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充數。
反正也沒人能鑒定真偽。
最接近的一次,死了兩個護衛,倒是尋來了虎乳,不過是生產過好幾次的老虎。
這樣來來回回,每次都要他費很多功夫,準備好一大堆珍貴草藥,到放藥引子時才知道是假。
時間一長,他甚至都失望習慣了。
可云琛這家伙怎么就和別人不一樣呢?
她著急去盜風灼草,不應該更傾向于弄虛作假,搞點什么來糊弄他嗎?
反正備藥還得很久,他又沒法立即驗證。
他沒見過云琛這種人,也理解不了,心說真是愚蠢。
云琛自然不知嚴朗心中所想,她滿腦子擔心的都是:
只第一個藥引,便如此難尋,嚴朗接下來會不會又要獅子身上剛出生的跳蚤,吸血蝙蝠死之前咽下的最后一口氣啥的。
好在嚴朗倒也沒有那么非人。接下來又說了七樣藥引,一種比一種更艱苦難尋。
每次都廢的云琛半條命快沒了,才驚險拿到。
等云琛完成八樣藥引的任務,已經半年時間過去。
云琛與嚴朗已十分相熟。
雖說嚴朗身上還是帶著那種令人十分不舒服的、來自冷骨冷血的不在乎,但云琛也大約能明白一些。
作為一個大夫,一個小小年紀就看過太多生死的神醫,薄情薄性其實也是一種福氣。
只有從骨子里看淡生命,才不至于醫不了天下人,先耗盡他自己。
想透這一層,云琛愈發喜歡嚴朗,每日和他待在一起,不是拉著他打馬球,就是拽著他放紙鳶。
嚴朗一個都不感興趣,但若不去,云琛又勢必要抱著他一頓捏捏小臉,摸摸頭,甚至強迫給他騎大馬舉高高,非要“稀罕”的他愿意才行。
云琛是打心眼兒里喜歡孩子,覺得自己也二十多歲了,大約也到了稀罕孩子的年紀,全然不顧嚴朗如何火冒三丈,氣得臉都青了。
瞧著云琛嘴叼毛筆,大大咧咧地腳踩椅子,手里拿著一只風箏胡亂描畫的樣子,嚴朗咬牙切齒道:
“知道的呢,以為你是在討好我,哄得我高興了,才能得到盜取風灼草的法子。不知道的呢,還以為你是我爹,由我供你取樂呢!!”
云琛涂好風箏,動作熟練地摟住嚴朗,順桿往上爬,笑道:
“好孩兒,好看不?這要是放出去,那就是天上最亮的一顆星哇!”
嚴朗早已被迫習慣了這從來沒有過的肢體接觸,干脆放棄掙扎,撇嘴道:
“是天上最難看的一坨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