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笑不說話。
她打開匣子,只見一座精致小巧的成套微縮府宅出現在眼前。
像是將一座府宅從里到外縮小了一千倍。
巴掌大的前廳里放著袖珍的桌椅,掛著黃豆大小的燈籠。
寢屋里是原模原樣縮小的床榻,那紗幔比樹葉還小一圈,榻上甚至還放著兩個米粒大的花枕頭。
再往旁邊,還有巴掌大的廚臺,指甲蓋大的鍋子,甚至還有可以盛一口水的小桶,能燒四五滴水的銀鍋。
以及七八個泥塑的小人,全都是有鼻子有眼,一副護衛模樣。
不知是什么樣的能工巧匠,竟能制出這樣一套精致繁復的玩具。
“葉峮哥放樹下,不言哥拿遠些,最好拿到看不見的地方去,他太吵了,哈哈……給花絕掛桿頭曬太陽,小六塞酒壇子里,狗哥留屋里睡大覺……哈哈……”
她癡迷地把玩這小小府宅,感覺眼睛都不夠用了,可看的東西實在太多,每一樣都精美極了。
“那你呢,你在哪里?”霍乾念問。
她拿起最后一只泥人小護衛,猶豫了一下,輕輕落在他手心,眼神清澈地看著他,用理所當然的語氣道:
“少主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和少主在一起——我值守呀!”
她說的顯然是“護衛”意思,可聽在他耳朵里,不知怎的就成了另一種意思。
他垂下睫毛,“我兒時,娘親曾送給我一套這樣的東西,刻制的是一個有米鋪、糖鋪、酒肆、食肆……二十幾間不同鋪子的集市。我找那老師傅做了一套這個,想的你應該會喜歡。”
她小心翼翼地捏起一只小酒壺,嘬了口壺嘴,開心道:
“好看,真的好看!我很喜歡,少主!”
大概她是后兩句話說得太快,幾乎連在一起,他心尖猛地顫動,喉結上下滾動來去,平復許久,才摸摸她的頭,聲音暗啞:
“玩吧,今夜我守著你睡。”
因為白天玩太瘋,舊傷又一直沒徹底好,她竟真覺得十分困乏,把玩著那小桌子、小椅子,手里握著一根牙簽大的掃帚,就慢慢睡著了。
她像個孩子一樣側身蜷縮著,呼吸均勻又安靜,臉上是使勁擦過卻還能看出痕跡的“霍”字,嘴角還淺淺地彎著。
他靜靜地靠在床榻邊看她,心里柔軟的他發慌。
他知道,他這輩子都陷在里面,出不來了。
“琛兒,晚安,愿你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