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是他的父母要求的。
他們說,他這一生,罪孽深重,不配擁有姓名,也不配擁有任何墓志銘。
讓他化作一抔黃土,被世人徹底遺忘,就是對他最好的懲罰。
我站在他們的墓前,站了很久。
心里,早已沒有了愛,也沒有了恨。
只剩下一片空茫的平靜。
看兩個與自己毫不相干的陌生人的故事。
一陣風吹來,卷起幾片落葉,打在我的臉上。
我伸出手,接住一片。
那干枯的葉脈,像極了命運的掌紋,復雜而清晰。
我笑了笑,將落葉隨手放下,轉身,毫不留戀地離開。
墓園外,夕陽正好。
我看到安安背著小書包,站在車旁,正踮著腳,朝我的方向用力地揮著手。
看到我出來,他立刻邁開小短腿,朝我飛奔而來,一頭扎進我的懷里。
“媽媽,你去哪里了?
我好想你!”
我抱起他,在他肉嘟嘟的臉頰上親了一口,感受著他溫熱的體溫和獨有的奶香。
“媽媽在跟過去,做一個最后的告別。”
我輕聲說。
他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我抱著他,走向我們的車。
夕陽將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家,從來不是靠一個孩子來定義的,也不是靠一段婚姻來維系的。
家,是尊重,是誠實,是愛。
更是那個,無論你走到哪里,都會有人在等你,會有人朝你飛奔而來的地方。
我曾經失去過全世界。
但現在,我抱著我的全世界。
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