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天鯉眨巴著眼睛看著穆里瑪。
如果不是這個老家伙,他還真不知道,平遠堂刑天氏的先祖們,六百年前曾經這樣風光過?
嘖嘖,三百族丁,硬扛一百七十萬戰兵?
這,這,這!
不是穆里瑪說,這種東西,上哪知道去?
大玉朝的官方刊印發行的史書里,根本就沒有這一段嘛!
“大夏,巫民,嘿!”穆里瑪莫名感慨:“可真不是好相與的,那可真叫做一個,兇殘!太忒么的兇殘了!”
“所以,老祖宗我,是不愿,更不敢,輕易踏入這地滴!”
“但是呢,事急從權哪。”穆里瑪得意洋洋的摸著大胡子:“外敵入侵,遍地戰火,緊急危難之時,凡我華夏苗裔,都可以進入這‘平遠堂’躲避?!?/p>
穆里瑪得意洋洋的笑著:“嘿,這可是當年,各家始祖歃血為盟,勒石刻碑定下的規矩。所以哪,外面極西蠻夷奴婢小兒作亂,那叫做一個戰火喧天哪,所以咱進來了,大搖大擺,堂而皇之的進來了……呃,你知道什么叫做‘華夏苗裔’么?”
刑天鯉攤開雙手,表示自己從未聽說過這個詞。
他的眼神很清澈,很純凈,就好像他說的是‘真真切切的大實話’,一點兒都‘沒撒謊’一般。
穆里瑪笑得很燦爛,他又舉起了酒壇子:“哎,不知道,那就算了。嚇,你們這些小崽子,誰又知道呢?老祖宗可沒工夫給你們這群小崽子上課。哎,你來干嘛來了,這是?”
巨大的殿堂。
粗糙的巨石壘成,外墻和內壁上,都用極粗獷的技藝,雕琢了大量古拙的巫紋。
十二根巨大的石柱,撐起了厚重的穹頂,石柱上一根根青銅燭臺探出來,一根根碩大的蠟燭在燭臺上放出明亮的光芒,卻依舊無法徹底的照亮殿堂,總有一股若有若無的幽暗,彌漫在偌大的空間內。
足以容納數百人聚會的殿堂內,頤和郡主坐在一張虎皮交椅上,兩名生得杏眼桃腮,極其嫵媚秀麗,身穿花旦水衣的少女,正一左一右站在她身邊,輕輕的揉弄她的手臂。
都說頤和郡主愛女戲子,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外面天氣炎熱,殿堂中卻莫名的有一股寒意升騰,所以殿堂正中一個四四方方,邊長一丈的火塘內,上好的劈柴壘成了小山,篝火熊熊,熱力四溢,勉強中和了那股子讓人不安的寒氣。
郡守衛蘭生,縣令趙普,還有碣石郡、平??h的一應官員,正圍在火塘旁,七嘴八舌的嚷嚷著。
刑天鯉站在殿堂門口聽了一陣子,頓時搖頭嘆息。
都是一群酸腐書生,一點兒實務能力都沒有的標準官蠹,說了半天廢話,沒有一句有用的。包括那位看上去風流倜儻,頗有幾分小模樣的郡守衛蘭生,也只是口口聲聲說什么,根據極西之地《萬國公法》,在大玉朝的國土上爆發戰爭,是‘不義’之舉,當請各國調停則個!
啊呸,《萬國公法》若是有用,人家就不會強占了平海城的地皮,開辟萬國租界了。
在你家的地盤上開戰,何止是‘不義’?
但是你要說,請人調停?
現在極西百國,除了幾個所謂的永遠中立國之外,其他所有大國小國,全部卷入了這一場突然爆發的戰爭。你讓人調停?誰去調停?
頤和郡主冷著臉看著這群官員在呱噪,她眉頭緊蹙,手指微微痙攣,眼角眉梢,盡是掩飾不住,或者也是根本懶得掩飾的濃烈殺機。
終于,她一把抓起身邊內侍托盤上的茶盞,‘咣’的一下砸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