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動山搖!
赤焰如巨獸沖破巖頂,碎石裹著人尸噴向夜空。桓玄被氣浪掀翻城垛,灼熱鐵雨擦頰而過。
對岸已陷火海。三道火龍沿山脊咆哮,映得漢水赤紅如血渠。
慕容垂的嘶吼湮滅在爆裂聲中。
“成了……”桓玄喃喃。
史書里焚盡晉軍糧草的火龍,此刻反噬了它的主人。
一只焦黑斷手忽砸落眼前。
掌心緊攥半截骨笛——是周楚那支。
晨光剖開煙霾時,焦尸順漢水漂下。
僅三具殘軀爬回東岸。
“沈將軍點燃主甕時……推開了弟兄。”傷兵咳著黑血,“他說……”
染血的骨笛塞進桓玄掌心。
“說什么?”桓玄喉頭發硬。
“說公子像周都尉……都是補天的傻子?!?/p>
桓溫的紫裘出現在殘燼河灘。
他拾起半片焦甲,甲下黏著未燃盡的引火繩——郝隆特制的雙股麻索!
鷹目驟然刺向桓玄左臂。
那里系著通樣的麻繩止血。
“昨夜西岸有童謠?!臂穆曇舳旧甙阌蝸恚啊S巷坂火紅,傻子燒蛟龍’……”
桓溫指腹抹過焦甲油漬。
他突然抬腳,將爬回的傷兵踹進漢水!
“拖走?!甭曇衾溥^浮冰,“按逃兵論,懸尸江陵?!?/p>
桓玄攥緊骨笛的裂口。
笛腔里,周楚咽下的骨灰混著沈勁的血,凝成暗紅泥垢。
他望著漂遠的傷兵尸首,想起史書里自已的結局——被劉裕梟首江陵。
歷史的第一塊骨牌已推倒。
而碾過忠骨的巨輪,正朝他呼嘯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