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片砸在眼睫上,融成冰水。
桓玄蜷在襄陽城垛后,看漢水對岸燈火游移如鬼火。
那是慕容垂的“焚糧軍”。史書里,這支軍隊將調頭斷晉軍后路。
“五十人,夠么?”郝隆的聲音混在風里。
桓玄點頭,凍裂的唇吐出白霧:“黃巷坂巖洞三處,油庫必藏其內。”
暗巷中,人影如碑林立。
為首者解下蒙面布,刀疤縱貫左頰——竟是本該戍守洛陽的沈勁!史載此人死守孤城,骨碎不降。
“公子以桓溫手令調我,”沈勁獨目如燼火,“可知私調邊將,罪當斬首?”
桓玄遞出骨笛——周楚咽氣前塞給他的信物。
沈勁撫過笛上血痂,驟然跪地:“末將麾下五十人,愿赴死!”
渡船如黑魚潛過冰河。
桓玄緊盯對岸烽燧。慕容垂的玄甲正在哨樓下逡巡,狼顧般的視線掃過河面。
“將軍且慢!”他拽住沈勁束甲絲絳,“慕容垂在等信號。”
話音未落,西岸突爆火光!
三支火箭撕裂夜幕——太原王氏與燕軍約定的動手信號!
慕容垂長嘯拔刀。
玄甲騎兵如黑潮涌向西岸晉營!
“就是此刻!”桓玄骨笛刺入沈勁掌心,“巖洞守軍已調空!”
五十道黑影撲向黃巷坂。雪地綻開墨梅般的足跡。
巖洞腥風撲面。
沈勁劈倒最后守卒時,火把照亮洞窟——百口陶甕森然羅列,甕口黑油黏稠如血。
“是石脂水!”老兵顫聲,“遇火即爆!”
沈勁割斷引火繩分予眾人:“纏腰!遇敵則燃!”
火鐮擦響的剎那,洞外馬蹄如雷!
慕容垂竟折返圍洞!狼嘯般的鮮卑語穿透巖壁:“生擒縱火者!”
“遲了。”沈勁咧嘴,火繩嘶吼著竄起藍焰。
他獨臂高舉火把,砸向最近油甕!
地動山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