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簾突被掀開,挾進刺骨寒風。
桓溫紫裘覆雪立在榻前,身后跟著面色陰鷙的桓熙。
“為邀寵,自殘肢l?”桓熙冷笑,“鄧遐若死,你百死莫贖!”
桓溫不語,鷹目掃過兒子扭曲的臉,落在桓玄慘白的面容上。
“孫兒……不敢。”桓玄齒關打戰,冷汗浸透小衣,“革繩朽敗,非戰之過……”
“確是朽敗。”鄧遐的沉聲截斷話頭。
他大步進帳,掌心托著斷裂的革繩。
繩茬處,腐蝕痕跡赫然!
“此繩浸過酸漿,三日必朽。”鄧遐獨目如電,直刺桓熙,“末將倒想問——軍械庫革繩,何時需經大公子之手?”
桓熙面色驟變:“你血口……”
“夠了!”桓溫一聲厲喝,帳內死寂。
他俯身拾起斷繩,指尖捻過腐蝕處。鷹目掃過長子慘白的臉,又落在桓玄裹夾板的細瘦手臂上。
“郝隆。”
“卑職在。”
“自今日起,玄鱗衛所用革繩,”桓溫將斷繩擲入炭盆,火舌轟然竄起,“由你親制。”
帳簾落下時,桓玄在煙火氣中嗅到一絲血腥。
桓熙離去前那一眼,淬毒般釘在他身上。
“多謝將軍。”桓玄啞聲。
鄧遐默立榻前,刀疤在火光中跳動。
“某欠你一條命。”他忽從懷中掏出個皮囊擲在榻上,“羌人骨傷藥,比太醫署的強。”
轉身出帳時,鐵甲鏗鏘聲頓住。
“那東西……”鄧遐未回頭,聲音混著風雪傳來,“若用鐵鑄,可好?”
帳內只剩炭火爆裂聲。
桓玄摸索胸前。
玉環仍在,卻裂了道細紋。
染血的柳絮帕自袖中滑落。
點點猩紅,暈開在謝道韞繡的柳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