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硯接過布包,入手輕飄飄的。打開一看,里面是十幾顆干癟的野栗子,還有幾塊紅薯干,硬得像石頭。“這是……”
“是你爹上次上山采的,藏在炕洞里,我昨天翻找東西時才發(fā)現的。”婦人的聲音低了下去,“他總說,要留點后手,萬一……萬一哪天真斷了糧……”
話沒說完,她又紅了眼眶。
林硯捏起一顆野栗子,殼硬得硌手。他忽然想起什么,轉身沖進柴房,在角落的亂草里翻找起來。原主的記憶碎片里,似乎有過跟著父親上山挖野菜的經歷。
“阿硯,你找啥?”婦人跟進來,手里端著盞油燈,昏黃的光線下,能看見柴房里飛舞的塵埃。
“娘,您記不記得,后山哪塊地方有馬齒莧?”林硯直起身,眼睛在昏暗中亮了亮。他在現代偶爾會吃野菜沙拉,知道馬齒莧不僅能吃,還耐旱易活,這個季節(jié)應該還能找到。
婦人愣了愣,想了想說:“好像……山腳下的石縫里有?以前青黃不接的時侯,你奶奶常去挖來摻著糠麩吃。”
“那就好。”林硯松了口氣,“明天我去山里看看,挖點野菜回來,再找找有沒有野果、蘑菇什么的,總能撐幾天。”
他頓了頓,看向婦人手里的油燈,“對了,家里的油和鹽,還夠嗎?”
婦人的臉色暗了下去,搖了搖頭,“鹽罐早就空了,油……只剩下鍋底那點油星子。”
林硯的心又沉了沉。沒有油鹽,野菜難以下咽,長期缺鹽更是會讓人渾身乏力。他攥緊了手里的野栗子,指節(jié)泛白。
夜色漸深,茅草屋里只剩下油燈昏黃的光暈。婦人躺在里屋的土炕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卻沒再哭——兒子今晚的沉穩(wěn)讓她覺得,或許天塌不下來。
林硯則在外面的破木板上躺著,后腦勺的鈍痛還在隱隱作祟。他望著茅草屋頂的縫隙,那里能看見幾顆稀疏的星子。
他不知道明天上山能不能找到足夠的野菜,不知道這孤兒寡母的日子該如何維系,更不知道這場突如其來的穿越,等待他的究竟是什么。
但他知道,不能等。
天一亮,就得起來干活。為了那碗帶著焦糊味的米湯,為了婦人含淚的眼睛,也為了自已這條莫名其妙來到這個世界的命。
黑暗中,林硯攥緊了拳頭。手心的舊疤仿佛在發(fā)燙,提醒著他,從這一刻起,他不再是那個敲敲鍵盤就能混日子的社畜林硯,而是必須在絕境里掙扎求生的草民林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