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喘了口氣,正準備起身收拾,眼角余光瞥見不遠處的樹干下,堆著一堆新鮮的糞便——不是兔子的,看大小和形狀,倒像是野豬的。
林硯心里一咯噔,趕緊站起身。野豬是雜食動物,脾氣暴躁,遇上了可不是鬧著玩的。他不敢久留,趕緊把散落的野菜撿回竹筐,忍著膝蓋的疼,轉身往山下走。
往回走的路似乎格外長。膝蓋的傷越來越疼,每走一步都牽扯著皮肉,手心的血和汗水混在一起,黏糊糊的。竹筐里的野菜看著不少,可真要填肚子,恐怕也撐不了幾天。
路過一條小溪時,林硯停下了腳步。溪水很清,能看見水底的鵝卵石。他蹲下身,用溪水洗了洗手心的傷口,冰涼的水讓他清醒了不少。
他看著水里自已的倒影——一張陌生的臉,臉色蒼白,嘴唇干裂,眼神卻比早上多了點什么。是失望?是不甘?還是……那點不肯認輸的韌勁?
“嘩啦?!?/p>
溪水被什么東西攪動了一下。林硯抬頭,看見溪水里有幾條手指長的小魚,正擺著尾巴游來游去。
魚!
他眼睛又亮了。沒有網,沒有鉤,但溪水不深,水流也不急。
林硯脫了鞋,挽起褲腿走進水里。溪水冰涼刺骨,凍得他一哆嗦,膝蓋的傷口碰到水,更是疼得鉆心。他咬緊牙,彎下腰,眼睛緊緊盯著水里的魚。
小魚很靈活,一有動靜就四散躲開。林硯試了好幾次,手剛伸過去,魚就溜走了。他不氣餒,慢慢摸索著規律,屏住呼吸,等魚游到近處,猛地伸手一抓——
“抓到了!”
一條小魚在他手心里撲騰,滑溜溜的。他趕緊放進隨身帶著的小布袋里,心里涌起一股小小的喜悅。
有了第一條,就有第二條。他在溪水里站了近一個時辰,直到雙腿凍得麻木,才總算抓了七八條小魚,夠讓一小碗魚湯了。
上岸時,他渾身都在發抖,嘴唇凍得發紫。他趕緊穿上鞋,把裝魚的布袋系緊,放進竹筐里,快步往家走。
回到村里時,日頭已經過了晌午。遠遠看見自家那間茅草屋的煙囪冒出了一縷淡淡的煙,林硯心里一暖——娘起來了,還燒了火。
“阿硯!”婦人在門口張望,看見他回來,趕緊迎上來,看見他褲腿上的血跡和破洞,臉一下子白了,“你這是咋了?受傷了?”
“沒事娘,摔了一跤,不打緊?!绷殖幮α诵Γ阎窨疬f過去,“你看,我找了些野菜,還抓了幾條魚?!?/p>
婦人接過竹筐,看到里面的野菜和那個鼓囊囊的小布袋,眼圈又紅了,卻笑著說:“好,好,娘這就給你弄吃的。鍋里還給你留著點米湯呢?!?/p>
林硯看著她忙碌的背影,摸了摸懷里——剛才路過村里唯一的雜貨鋪時,他猶豫了很久,還是沒進去。他沒有錢,也沒有能換鹽的東西。
但他知道,不能一直這樣。
他靠在門框上,看著院墻外那幾畝因無人打理而開始長草的田地,又看了看遠處連綿的青山。
野菜會老,魚會變稀,山里的日子不是長久之計。
得想個更穩妥的法子,讓他和娘,真正能在這片土地上站穩腳跟。
夕陽再次落下時,茅草屋里飄出了魚湯的香味——沒有油,沒有鹽,只有最樸素的腥氣,卻讓林硯覺得,這是穿越以來,最踏實的一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