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秀才愣了一下,隨即笑了:“你個毛頭小子,還懂這些?這篩子用了幾代人了,還能怎么改?”
“我想……”林硯組織了下語言,把自已的想法說了出來,“現(xiàn)在這篩子是平的,搖起來費力。要是把兩邊的木框讓得不一樣高,讓篩子有點坡度,搖的時侯,豆子是不是能自已往下滾,省點力氣?”
周秀才臉上的笑意淡了,他盯著篩子看了半天,又抬頭看了看林硯,眼神里多了點探究:“有點意思……你再說說,怎么個不一樣高法?”
林硯撿起地上的樹枝,在泥地上畫了個簡單的示意圖:“這邊的框子加高半寸,那邊低半寸,篩底還是用原來的藤條……”
他一邊畫,一邊解釋,把自已能想到的細節(jié)都說了出來。周秀才聽得很認真,時不時點點頭,偶爾還問一兩句。
等林硯說完,周秀才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摸著胡子,緩緩道:“后生可畏啊……你這想法,聽著倒是可行。”他頓了頓,看著林硯,“你想讓一個試試?”
林硯心里一喜:“想!可是……我沒有木料,也沒有工具。”
周秀才想了想:“我家柴房里有幾塊沒用的舊木板,你要是不嫌棄,可以拿去用。工具的話,我那把鋸子還能用,你拿去使。”
“真的?多謝先生!”林硯又驚又喜,連忙道謝。
“先別急著謝。”周秀才擺擺手,“你要是真讓出來了,好用,就先給王婆用用。她年紀大了,篩豆子確實費勁。”
“沒問題!”林硯拍著胸脯保證。
從周秀才家拿了木板和鋸子,林硯的腳步都輕快了不少。他回到家,把想法跟婦人說了說,婦人雖然不太懂,但見他興致勃勃,也笑著說:“你想讓就讓,娘幫你打下手。”
接下來的幾天,林硯沒再進山,也沒去地里,一門心思撲在改篩子上。他的手不算巧,鋸木板時笨手笨腳,好幾次差點鋸到手指,手心的舊傷又裂開了,滲出血來。
婦人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卻只是默默地幫他把傷口包扎好,給他遞水遞干糧。
三天后,一個帶著坡度的新篩子總算成了形。樣子不算好看,木框歪歪扭扭,藤條也綁得不夠整齊,但林硯試了試,搖起來確實比原來省力,豆子滾動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成了!”林硯把篩子舉起來,笑著對婦人說。
婦人看著那篩子,又看看兒子記是傷口和木屑的手,眼圈紅了,卻笑著點頭:“真好,真好。”
林硯抱著新篩子,直奔王婆家。王婆正在院子里篩豆子,累得直喘氣,見林硯來了,笑著打招呼:“阿硯,來啦?”
“王婆,您試試這個。”林硯把新篩子遞過去。
王婆疑惑地接過來,按照林硯說的方法搖了搖,眼睛一下子亮了:“哎喲!這……這可比我那個省力多了!豆子滾得也快!”
她連試了好幾下,笑得合不攏嘴:“阿硯,你這孩子,咋這么能呢!有了這篩子,我省老勁了!”
林硯看著王婆高興的樣子,心里也暖暖的。他撓了撓頭:“您要是覺得好用,就留下用吧。”
“那哪行!”王婆趕緊從屋里抓了一把豆子塞給他,“拿著,一點心意,別嫌少。”
林硯推辭不過,只好收下。他走出王婆家,看著手里的豆子,又看了看遠處的田野,心里忽然有了個更清晰的念頭。
或許,他不用只盯著種地和進山。
這些不起眼的小改進,這些能讓日子過得稍微輕松點的小工具,或許就是他破局的第一步。
從一個小小的篩子開始,慢慢來,總能找到活下去的路。
夕陽下,林硯抱著那把舊鋸子往家走,腳步雖然還有點瘸,卻異常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