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暖光落肩，舊影生疑（第1頁）

圖書館三樓的自習區總比別處更安靜些。

午后的陽光斜斜地透過百葉窗，在地板上投下一道一道的光影，像被切開的蜂蜜，稠乎乎地淌著暖。陳路抱著幾本專業書剛坐下，就看到斜對面的位置放著一個眼熟的畫板——是蘇晚的。

他挑了挑眉，拉開椅子坐下時，特意放輕了動作。

蘇晚正趴在桌上畫畫，側臉埋在臂彎里，只露出一小截泛紅的耳尖，像是睡著了。她的畫板攤開著，上面是幅沒畫完的素描：圖書館的窗沿，爬著幾縷陽光，角落里還畫了只縮成毛球的貓，線條軟乎乎的，帶著她慣有的溫柔。

陳路沒驚動她，悄悄把書放在桌上，拿出電腦準備改上周沒弄完的代碼。指尖剛碰到鍵盤，就見蘇晚動了動，迷迷糊糊地抬起頭，睫毛上還沾著點困意。

“啊……你來了？”她揉了揉眼睛，聲音啞啞的，像剛醒的小貓，“我好像不小心睡著了。”

“看你畫得太認真了。”陳路笑了笑，指了指她的畫板，“這貓畫得很像，圖書館樓下那只橘貓？”

“嗯！”蘇晚立刻清醒了些，眼睛亮了亮，“就是它！昨天下午蹲在窗臺上曬太陽，圓滾滾的，特別可愛。”她頓了頓，有點不好意思地把畫板往回攏了攏，“還沒畫完呢，有點亂。”

“不亂，很生動。”陳路是真心覺得好。比起那些技巧華麗卻沒溫度的畫，蘇晚的畫里總帶著點煙火氣的軟，像她的人一樣，讓人看著心里踏實。

蘇晚被夸得臉頰微紅，低頭用橡皮輕輕擦了擦貓爪的線條，小聲說：“你要是喜歡，畫完了送你呀？”

“可以嗎？”陳路有點意外。

“當然可以。”蘇晚抬頭對他笑，眼睛彎成月牙，“反正也是隨便畫的。”

兩人沒再多說，各自投入到手里的事。陳路對著電腦敲代碼，偶爾被某個邏輯卡殼，皺著眉琢磨時，總能感覺到斜對面投來的目光——蘇晚沒看他，只是握著畫筆頓了頓，等他松了眉，才繼續往下畫。

暖光落在兩人之間的空地上，連空氣都好像慢了半拍。

陳路想起以前在圖書館等墨雨晴的日子。那時侯他總選離她不遠的位置，假裝看書，余光卻一直黏著她。她要么和朋友小聲說笑，要么對著鏡子補口紅，從不會看他一眼。他攥著書的手指發緊，心里又酸又澀，連書頁上的字都看不進去。

可現在不一樣。

他不用偷偷看誰，不用猜誰的心思，敲代碼累了，抬眼就能看到蘇晚認真畫畫的側臉，陽光落在她的發梢上，鍍著層淺金，連帶著敲代碼的枯燥都淡了些。

“對了，”蘇晚突然停下筆，轉頭問他，“你下周有空嗎？我們系的詩歌朗誦會，就在下周三晚上，你要是不忙……”

她沒說完，但眼里的期待很明顯——大概是有點緊張，想找個熟悉的人壯壯膽。

陳路幾乎沒猶豫：“有空。幾點？我去看。”

“七點！在學術報告廳！”蘇晚立刻笑了，露出兩顆小梨渦，“不用特意來的，就是……想著人多點可能不那么怕。”

“沒事，正好我那天沒課。”陳路拿出手機記時間，指尖劃過屏幕時，心里竟有點莫名的期待。

正說著，自習區入口傳來一陣不大不小的動靜。

是墨雨晴和她的室友。

墨雨晴今天穿了件米白色的風衣，頭發梳得一絲不茍，依舊是那副亮眼的模樣。她大概是來查資料，目光掃過自習區時，一下就落在了陳路這邊——或者說，落在了陳路和蘇晚之間那片安靜的暖光里。

她的腳步頓了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