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描畫得精致無比的眼睛里,此刻盛滿了居高臨下的憐憫。
“三娘。
”崔琳瑯刻意拉長了調(diào)子,聲音溫柔,卻仿佛像淬了蜜的毒針,精準地扎向孤身的少女。
“這才新婚幾天?回門這樣天大的日子,殿下竟連個影兒都瞧不見。
”說罷,她擔憂地看向少女,有些夸張地搖著頭,仿佛在替崔羨好感到無比的惋惜。
“該不會是……”見少女沒有反應,崔琳瑯又湊近一步,壓低了聲音。
但這音量卻足以讓近旁的崔巍,余芳卿以及豎著耳朵的下人們聽得清清楚楚。
語氣擔憂,卻充滿了惡意的揣測和誘導。
“三娘可是哪里伺候得不周到,惹得殿下厭煩了?”她眼波流轉,掃過崔羨好平靜無波的臉。
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凝滯了。
下人們頭垂得更低,肩膀卻微微聳動。
余芳卿故作擔憂地嘆了口氣。
崔巍的臉色更是黑如鍋底,覺得崔羨好連帶整個崔府都丟了大人。
孤立無援,字字如刀。
這是她從小到大的處境,崔羨好挺直背脊,琥珀色的眸子愈發(fā)清亮。
真是開了眼,但真認為她還是那個受他們控制的卑微庶女嗎?與此同時,淮陽王府書房。
謝杳揉了揉發(fā)脹的額角,將批閱了大半的文書推到一邊。
窗外陽光正好,幾時了?他下意識瞥了一眼角落的漏刻。
巳時三刻。
巳時三刻?!謝杳的動作猛地僵住。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從腳底竄上頭頂。
三朝回門!今日是回門的日子!他因那份突如其來的莫名的情緒,像逃兵一樣躲進了書房,躲著崔羨好,一躲就是幾日。
試圖用堆積的公務麻痹自己混亂的心緒,竟將這件大事忘得一干二凈。
充槐似乎……似乎早上欲言又止?一股難以言喻的慌亂和懊悔蔓延全身。
她竟沒有向他開口提及?她獨自一人回去……會面對怎樣的處境?自己竟將她置于如此境地。
他并沒有這個意思,他只是,只是想整理一下自己的心緒。
“充槐!充槐!”少年猛地站起身,聲音因為急促有些微微發(fā)抖,“備馬,去崔府。
”話音未落,抓起隨手搭在椅背上的外袍就向外沖去,帶倒了桌邊的筆架,聲響在身后響起嗎,他沒有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