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說著,白瓷盞兒放下,叩的整塊紫檀雕成的桌子輕響,清脆似巴掌。
沸水煎茶,又滾又燙;窗外風起,雨打得夜兒涼。
大齊就像這梨園,聲色犬馬,極盡奢華。
那壺中滾燙的水,只卷的動內里的茶,卻燙不暖這風雨飄搖的夜,極盡內耗,也只會內耗。
春雷動,耀得夜色明滅,砸得人心頭一顫。
房外有人叩門:“黎掌柜,我回來了……”
得了應允,不一會,一個無須老頭,面色復雜入得房來。
“這么晚!做什么耽擱了?”黎風有些不滿,又自追問。
渾沒注意,無須老頭眼中竟還閃著淚光。
“怎么樣?今日這出戲演砸了吧?
可記下了這出戲所有的馬腳,全部的敗筆?”
“快些整理出來,后日,我可就要宴賓客,出聲討伐了?!?/p>
無須老頭拿錢辦事,賺錢本不寒酸。
可聽了那出戲,又通過萬量樓掌柜與知州陶明亮二人對話,了解了昨日那無名小生,憑一己之力,力挽狂瀾,挽救了中原文人的風骨。
心中,便覺澎湃昂揚,久久難熄。
那句“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亦在心中難熄,刀刻一般。
戲子低人一等,混的再好也不過寵伶,同為梨園中的一份子,這一刻,無須老頭卻覺自己脊梁都挺了幾分。
“黎掌柜的,這是你給的銀票,老夫如數奉還?!?/p>
無須老頭沒回黎風的話,將一張千兩銀票,放在桌上。
要他辦事,值這個價。
在梨園,無須老者也是有地位的,不然黎風也不會找上他。
窗外雨愈大,吹得竹簾飄卷。
黎風露出詫異神色:“這是何意?這錢……”
“這錢老頭子掙不了,也不敢掙?!睙o須老頭苦笑。
言罷,轉身就走,不想多留,深怕和紫愿閣扯上太多關系。
紫愿閣要整萬量閣,本是同行意氣之爭,這不算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