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母會進門嗎?會來給他們送飯嗎?
即便躺在這間病房中的成年蟲子們都身受重傷,連挪動身體都很困難,但他們的一雙雙復眼卻緊緊地盯著門口,內里成千上萬只小眼高速運轉,不可能錯過一分一毫門縫變大的可能。
很快,餐車車輪的咕嚕聲逐漸靠近,病房的門被輕輕地推開。盡管來的不止一只蟲,但病房中所有傷員的目光都落在了龐大餐車后的那道瘦削的身影上。
小蟲母白皙的臉上是燦爛的笑容,仿佛晴空之上的太陽,一瞬間就將有些昏暗的病房照亮。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夏夜的銀河墜-落其中,視線不論看向誰,對方都恍惚覺得像是有星辰在自己的面前閃爍。
“大家都醒了?那正好吃早餐吧。這是孩子們幫忙一起準備的早餐,希望能合大家的胃口。”
小蟲母的聲音不大,卻充滿精神。他伸出纖細的手將保溫箱的蓋子打開,餐車上蹲坐著的一排排小蟲子們立刻排好隊領取餐盒。用小鉗子捧住餐盒的小蟲子們身形靈活地下了餐車,然后飛速爬上傷員們的床頭,將附帶餐具的餐盒打開遞到傷員的手中。
原來不是蟲母親手送飯嗎?
傷員們原本雀躍的心有些失落,卻還是禮貌地跟這些剛出生的小蟲子們道謝。他們這些重傷的成年蟲子雖然挪動身體困難,但是手臂卻不受影響,能夠自主吃飯。
雖然不是小蟲母親手送飯,但是早餐是小蟲母親手做的。餐盒剛一揭開,一股香氣撲鼻而來,令蟲食指大動,病房中的蟲蟲們都埋頭細細品嘗。
只有一只傷員單側手臂受限,吃飯有些困難。他正與餐盒和餐具作斗爭的時候,一只細白的手忽然伸過來,取走了他放在自己身上的餐盒。
吊著手臂的成年雌蟲有些愣愣地抬起頭,就看見小蟲母纖細的身影坐下來,手里拿著餐盒和餐具,笑著看向他:“我來喂你吧。”
說著,對方將餐巾鋪到自己的xiong-前,叉了一塊肉遞到自己的嘴邊,笑盈盈道:“快吃吧。”
這一瞬間,成年雌蟲感覺自己好像成為了面前小蟲母的孩子,正在享受著對方悉心地照料。他這一代雌蟲是上任蟲母遺留下來的最后一批蟲卵,自然也無從享受過上任蟲母的照拂。
如今新的雄蟲逐漸入伍,他也從那些雄蟲那里聽說了現在的小蟲母對自己的孩子十分在意,孵卵之余會抽空看望他們,還會為剛降生的他們親手制作食物,并且撫摸他們的腦袋。而每只新入伍的雄蟲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得到機會去看望他們的母親。
當時的雌蟲只覺得這種感覺很陌生,也不太能理解。如今等他親身體驗到這種被小蟲母照拂的感覺后,他感覺自己好像踩在了云端,有些飄忽忽的,什么也想不到了,只知道盯著小蟲母給自己喂飯的樣子。
難言的嫉妒在病房中漫延,每只傷員一邊吃著自己餐盒里的肉,一邊緊緊盯著小蟲母給那只吊著胳膊的雌蟲喂飯。他們的眼內,成千上萬只小眼高速運轉,不錯過小蟲母的每一幀動作,仿佛在看著小蟲母下飯一樣。
單側胳膊受限的雌蟲大腦空空,機械地接受了小蟲母好一會兒喂飯后,才忽然想起來什么,有些笨拙地問道:“蟲母,你吃過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