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氏一個勁兒地給裴長安夾菜,仿佛他餓了幾輩子。
裴長安似乎也有些心虛,埋頭吃飯,不太敢看蘇見月。
吃了一會兒,夏氏眼珠子一轉,用筷子敲了敲碗邊,清了清嗓子,擺出一副慈母商議大事的架勢:“長安啊,如今你也是朝廷命官了,深得皇上重用,前途無量。這家里的門楣,也該提一提了。”
裴長安不明所以地抬頭:“母親的意思是?”
夏氏得意地瞥了一眼安靜吃飯的蘇見月,聲音拔高了幾分:“意思就是,你該納一房貴妾了!你看蘇氏,出身低微,還帶個拖油瓶,能幫襯你什么?”
“如今你身份不同了,身邊得有個世家出身的貴女,這才配得上你的身份!以后在官場上,岳家也能幫襯你不是?”
她越說越興奮,仿佛已經看到了世家小姐進門帶來的無限風光:“娘這幾天都打聽好了!吏部張侍郎家的嫡次女,今年剛及笄,聽說模樣好性子也好!”
“還有光祿寺李少卿家的嫡長女,雖然年紀稍長兩歲,但更懂得體貼人!”
“兒啊,你看看喜歡哪個?娘豁出這張老臉,去請媒人說道說道!”
蘇見月拿著筷子的手頓住了。
她簡直要被夏氏這番異想天開的話給驚呆了!
吏部侍郎?光祿寺少卿?那可都是正經的四五品京官!
他們的嫡女,哪怕只是次女,那也是正經的世家小姐,怎么可能給人做妾?更何況是給一個剛剛踏入官場、毫無根基的七品小翰林做妾?
這夏氏莫不是失心瘋了?
裴長安也被母親這番大膽的提議嚇了一跳,差點被飯噎住,連忙咳嗽起來,臉色漲得通紅。
夏氏還在那里滔滔不絕:“等貴妾進了門,生了兒子,就讓蘇氏下堂,抬貴妾為正妻,那才是我們裴家正兒八經的嫡孫!到時候……”
“母親!”
蘇見月實在聽不下去了,放下筷子,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絲清晰的嘲諷,打斷了夏氏的癡人說夢,“您怕是久未出門,不太了解京中的行情。”
夏氏被打斷,很不高興,吊梢眼一瞪:“你什么意思?什么叫行情?我給我兒子納妾,還要看什么行情?”
蘇見月看著她,語氣平淡得像是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夫君如今雖入了翰林院,卻也只是正七品編修。”
“在京中,莫說是侍郎、少卿家的嫡女,便是他們家的庶女,若非特殊情況,也絕無可能給人做妾,哪怕是貴妾。”“京城最重規矩體統,官家小姐的姻緣,首要的便是門當戶對。夫君如今……怕是連一個五品官員家的庶女,都需得費些周折才能求娶為正妻,更何況是納妾?”
她的話像一盆冷水,兜頭澆在了夏氏火熱的幻想上。
夏氏瞬間炸了毛,猛地一拍桌子,碗碟震得哐當作響!
她扯著嗓門尖叫道:“放屁!你懂什么?!我兒是探花郎!是天子門生!如今又得皇上看重,將來是要拜相封侯的!前途不可限量!那些什么侍郎少卿的女兒,能給我兒做妾,是她們高攀!是她們的福氣!”
“等將來我兒超過了那裴景玨,成了這丞相府的主人,想要什么樣的女人沒有?!便是公主……”
“母親!慎言!”裴長安嚇得魂飛魄散,猛地站起身,厲聲打斷了夏氏口無遮攔的狂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