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疏嬋」。
”她冷冷一哼,腦海里浮現那少女那毫無畏懼的一張臉。
“這么一個促狹蹄子,竟也讓三爺分神垂眸?”她心中一恨,眼神更是晦暗:“你且給我好好盯著她,既然她夸下了海口,不管事情成不成,十天后就以欺詐為由頭,找門子們圍了她。
若不還錢,一把火將這里燒個干凈,人也別放過。
省的日后哪天翻出舊賬來,再把今日的事情抖落出去!”……午夜,城郊,月上枝頭。
李疏嬋一身黑衣,正趴在屋檐上一動不動。
兩日前,她打聽到那祁家公子近日在此處游玩避暑,收買了管茶的老農后,她便趁夜從后院的茶園潛伏過來。
她腰間還盤著個小包袱,里面除了阿姐給準備的衣衫炊餅,還有一把鋒利的剪刀。
李疏嬋有一個秘密,只有她跟阿姐知道。
三年前她穿越到這個架空世界起,便能看見人和人腕間纏繞的紅線,俗稱姻緣紅線。
只要將那條紅線剪斷,便能幫人休夫休妻,駁煞姻緣。
剪紅線可破婚姻這件事,要從她那個廢物姐夫說起。
她姐和姐夫結為夫婦不過六年,已有了兩個女兒,大的五歲,小的三歲,如今又今身上還懷著一個。
只因一直沒得兒子,那蠢貨覺得面上無光,就對她阿姐拳腳相加,在此前甚至導致姐姐病重滑胎。
即使阿姐后續又有孕在身,還需天天辛苦勞作,卻也免不得被男人毒打撒氣。
李疏嬋穿越來之前是個離婚律師,自是見不得這么憋屈的事情發生。
她想為自己阿姐伸冤,卻發現這個世界的律法竟沒有一條是護著普通女性的,自己生前那么多法律知識和珍貴經驗,在此地毫無用處可言。
姐夫是不可能休妻的,她們姐妹兩個無父母幫襯,也無兄弟撐腰,在這世間無依無靠,反成了被人欺凌的由頭。
擺在她阿姐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要么繼續生,直到生出兒子;要么繼續忍,直到哪天被打死……總之無論哪條路,都沒有休夫這個選項。
某天她那個蠢姐夫又在發酒瘋,李疏嬋恨得咬牙切齒,眼看拳頭就要落在阿姐身上,她一個快步,拔出藏在身后的剪刀便朝她姐夫刺了過去。
剪刀鋒利,將姐夫手臂劃出了幾寸長的口子,鮮血淋淋。
只有李疏嬋看見,姐夫腕上連著阿姐的那根紅線,斷了。
接下來的事情更是離奇。
李疏嬋原本等著衙役們以傷人罪懲治她,卻不想,不但自己安然無事待在家中,還等來了姐夫親自寫的「和離書」。
一向不同意休妻的姐夫,甚至火急火燎去衙門將休書入了主簿。
出了名難纏的癩子哥,就這么輕巧和阿姐和離了。
整個郲陽,幾乎沒人聽過什么叫做「和離」,更不要說所謂的「和離書」了。
這件奇談,傳到了喜好閑聊的鄰里耳中,她們不懂得前因后果,只知這小姑娘似乎八字硬得很,能扛得住男人的煞氣。
但凡她能點頭去家里隨便布法排陣,準能克得自己夫妻二人姻緣斷了頭。
李疏嬋很是樂于助人,有人求助,她就這般順水推舟,幫著左鄰右里做了許多事:為前院因丈夫偷雞摸狗被關大牢的孫家媳婦討要說法,又幫了因丈夫逛窯子而染病臥床的劉家兒媳,換了自由……她恍惚覺得,自己在這個時代,又重操舊業了。
漸漸的,她那事跡,像是汛期漫延的山溪,消無聲息地傳遍了至整個郲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