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望來:"裴沅,既已和離,可否最后回一趟我們的家?你還有些舊物未取。"
我細想了想,確有幾箱詩稿還鎖在閣樓箱籠里。
不待我應答,沈硯川已掀簾坐進轎中。
一路無言,他閉目倚著廂壁。
我卻瞧見一滴淚,悄然滑過他的下頜,沒入衣襟。
可那又如何?我的淚,早已浸透了多少條帕子。
推開房間的雕花門,熟悉的沉水香撲面而來——是我們當年最愛的熏香。
屋內陳設卻煥然一新。紫檀木的妝臺換了黃花梨,錦繡屏風改作琉璃隔斷,恍若陌生人的居所。
"我知道"他聲音嘶啞,"是我親手將茗薇引進我們的生活,毀了這一切。"
"所以我想還你一個新家。她碰過的物件,我盡數焚了。"
"此生永不相見。"
他忽然抓住我的手,眼中血絲間透著一絲希冀:"我還辟了間嬰孩房不知是兒是女,便備了兩套小衣裳你去瞧瞧可好?"
我指尖一顫。
"沈硯川,你同你父親一樣,自欺欺人到這般地步?這孩子確實非你骨血。"
他竟低笑出聲:"我不在乎。只要是你生的,我便視如己出。"
這人怕是魔怔了。
我終是嘆息:"何苦如此。"
"沅兒"他嗓音沙啞,"這些時日,我嘗到了比凌遲更痛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