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睜開眼,對上周凌川布滿血絲、憔悴不堪的臉。
他緊緊握著我的手,那眼神里是濃得化不開的悔恨和恐懼。
“檸檸,對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要錢是買藥,”他語無倫次,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如果我知道,我絕不會”
“不會什么?”我虛弱地抽回手,聲音輕得像嘆息,“不會逼我給林蔓下跪?不會用錢羞辱我?周凌川,你會的。你娶我,不就是為了今天嗎?”
周凌川痛苦地閉上眼,復又睜開,不甘心地再次抓住我冰涼的手指。
良久,他啞聲問:“檸檸,就算我錯了,你為什么不告訴我?我不會看著你”
“周凌川,”我打斷他,平靜地看著他,“如果不是我快死了,躺在醫院里,你會停下腳步,看我一眼嗎?”
“我的病,不是一天變成這樣的。是這兩年,一點一點被拖垮的。可你在做什么?”我的目光穿透他,看向空洞的天花板,“你在忙著換一個又一個新歡,忙著哄她們開心,忙著用她們來刺傷我。你根本看不見我的臉色一天比一天白,看不見我偷偷擦掉嘴角的血,看不見止痛藥的空盒堆滿了抽屜。周凌川,在你心里,我早就只剩恨了。”
我早就想過開口。
可我更清楚,在他心里,我早已是個為錢不擇手段的騙子。
我的痛苦,只會被他當作博取同情的新把戲。
在我痛得直不起腰,連呼吸都困難的時候,他卻為了“體面”,要求我盛裝出席他公司的慈善晚宴。
我涂了厚厚的粉底,才遮住死灰般的臉色。
坐在臺下,冷汗浸透了禮服,痛得眼前發黑。而他,在臺上意氣風發,談笑風生。
所有的絕望,都是一刀一刀,被他親手刻上去的。
“檸檸!我是愛你的!可你呢?!”周凌川猛地站起身,像頭困獸,狠狠揪著自己的頭發,“你在我家破人亡的時候嫁給了陸承澤!是你先背叛了我!這兩年我每次想起,都像被凌遲一樣痛!你讓我怎么相信你?!”
就在這時,病房門被猛地撞開!一個身影帶著風沖進來,狠狠一拳砸在周凌川臉上!
“周凌川!你個畜生!”
來人聲音里是滔天的憤怒,“你他媽瞎了嗎?檸檸嫁給我,是為了誰?你不知道當年逼死你爸、差點讓你媽停藥的最大債主,就是我爸嗎?!”
我看著沖進來的男人,心中百味雜陳,最終化作一聲疲憊的嘆息:“陸承澤,你不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