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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大概是真的要走到盡頭了。
甚至等不到徐教授說的那個夏天。
也好。見過夏天的繁盛再死去,該有多么不甘。
恢復一絲意識時,我腦子里只剩這個念頭。
病房很大很空,彌漫著消毒水和金錢堆砌出的冰冷氣息,是周凌川的風格。
門外傳來壓抑的爭吵。
“我不管!用最好的藥!請最好的專家!國內(nèi)沒有就去國外請!溫以檸必須活下來!”
是周凌川失控的低吼。
“周先生,我早就跟溫小姐談過。她這個病,如果是早幾年發(fā)現(xiàn),好好靜養(yǎng),控制情緒,或許還有希望。但這幾年,她心力交瘁,又得不到很好的休養(yǎng)和治療,身體透支得太厲害,”
徐教授的聲音疲憊而沉重,“現(xiàn)在,我們真的盡力了。主要是減輕她的痛苦。”
“我要的不是這些廢話!”周凌川的聲音充滿了暴戾和無助,“沒有藥就去研發(fā)!砸多少錢都行!她不能死!她不能就這么”
“周先生,現(xiàn)在說這些,太晚了。”徐教授打斷他,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質(zhì)問,“而且,我想請問您,為什么溫小姐過去一周都沒有按時注射止痛和維持針劑?她這種情況,斷藥一天都是巨大的折磨!她之前總是一支一支地買,周家,不至于負擔不起吧?”
門外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過了很久,才傳來周凌川嘶啞、破碎,仿佛來自地獄的聲音:
“她問我要的,是買藥的錢。”
“她問我要的,是活命錢”
接著是徐教授驚慌的聲音:“周先生!周先生您怎么了?快來人!”
我聽著門外的混亂,只覺得疲憊至極。
意識再次沉入無邊的黑暗。
再次睜開眼,對上周凌川布滿血絲、憔悴不堪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