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最深的黑暗被一種病態的喧囂撕裂。當何雨柱騎著自行車返回四九城時,眼前的景象讓他心頭一沉。
街道上,鋪天蓋地的大字報糊滿了每一寸墻壁,墨汁淋漓,字字如刀。高音喇叭嘶吼著激昂又充滿戾氣的口號,聲浪震得人耳膜發麻。
成群結隊的年輕人,穿著不合身的綠軍裝,臂纏紅袖章,臉上帶著亢奮的、近乎狂熱的潮紅,如同決堤的洪水般在街道上涌動。砸碎玻璃的脆響、焚燒書籍字畫的濃煙、以及歇斯底里的呼喊聲此起彼伏,宣告著一個瘋狂時代的正式降臨。
風暴,以最暴烈的姿態,席卷了這座千年古都。
何雨柱壓低帽檐,憑借著對地形的熟悉和“危機預警”帶來的模糊指引,如同鬼魅般在混亂的街巷中穿行。他避開了幾處正在發生的“批斗”現場,繞開了那些揮舞著皮帶、眼神狂熱的“戰斗隊”,終于有驚無險地回到了四合院。
院里的氣氛比外面更顯壓抑死寂。家家戶戶門窗緊閉,連窗簾都拉得嚴嚴實實。空氣中彌漫著恐懼和猜忌的味道。許大茂家焦糊味還未散盡,易中海家死氣沉沉,劉海中家門口甚至被潑了污穢之物,散發著惡臭。
何雨柱剛推開自己屋門,就聽到隔壁傳來棒梗餓極了的哭嚎和賈張氏有氣無力的咒罵:“天殺的…沒糧了…要餓死人了…秦淮茹你個沒用的東西…”
他面無表情地關上門,插好門栓。意識沉入系統空間。十立方米的空間里,物資碼放整齊,那卷“催命膠片”和“緊急避險傳送符”在最安全的位置。他取出一小袋棒子面、幾個土豆和一小塊臘肉,開始生火做飯。
裊裊炊煙和食物的香氣在死寂的四合院升起,如同一個無聲的嘲諷,更如同一面旗幟。
飯剛做好,門就被拍響了,聲音急促而惶恐?!爸痈纾≈痈纾【让≈痈纾 笔怯诶驇е耷坏穆曇簟?/p>
何雨柱打開門。于莉臉色慘白,頭發凌亂,衣服上還沾著灰,顯然是翻墻過來的?!爸痈?!前院…前院閻解成…帶人把三大爺…把閻埠貴揪出來了!說他…說他看封資修的書,是反動學術權威!要…要抄家批斗!”
話音未落,前院就傳來了閻埠貴凄厲的辯解聲、閻解成亢奮的“揭發”聲和打砸搶的聲音!閻解成!這個閻埠貴寄予厚望的兒子,竟然成了的年輕人反剪著胳膊按跪在地上,眼鏡被打飛,臉上一個清晰的巴掌印。
閻解成正揮舞著一本線裝書,唾沫橫飛地控訴著:“…就是他!天天捧著這些毒草!教學生忠君孝悌那一套!妄圖復辟封建主義!打倒反動學術權威閻埠貴!”
旁邊,閻家的東西被翻得亂七八糟,書本、字畫被扔了一地,幾個紅袖章正興奮地往麻袋里裝看起來值錢或不值錢的東西。
“住手!”何雨柱一聲斷喝,如同驚雷,震得混亂的場面一靜。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到他身上。閻解成看到何雨柱,眼中閃過一絲畏懼,隨即又被瘋狂取代:“何雨柱!你想包庇反動分子?你跟他什么關系?”
“什么關系?鄰居關系!”何雨柱大步上前,氣勢逼人,直接無視了那幾個紅袖章,銳利的目光如同刀子般刮在閻解成臉上。
“閻解成!你爹是不是反動分子,自有公論!輪不到你在這里帶頭打砸搶,搞私刑!你這是破壞運動!是想渾水摸魚,搶家里的東西吧?”
“你…你血口噴人!”閻解成被戳中心思,臉漲得通紅。
何雨柱不再理他,轉向那幾個明顯是街道小廠青工、被臨時拉來充數的紅袖章,聲音沉穩有力:
“幾位小同志!革命熱情是好的!但要講究方式方法!閻埠貴是紅星小學老師,他的問題,應該由學校革委會或者區教育局專案組來審查定性!你們這樣沖進居民家里打砸搶,符合政策嗎?萬一搞錯了,破壞的是運動的嚴肅性!你們擔得起責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