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電影出來,我抱著胳膊輕輕跺腳,他什么也沒說,默默脫下自己的牛仔外套披在我肩上,又細心地把我的開衫領口攏緊。
一條鵝黃色圍巾,是大二那年冬天我重感冒發燒時他送來的。
他用這條圍巾把我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眼睛,像包一個巨大的粽子。
他叫我快點好起來。
一件普通的灰色連帽衛衣,是某個下大雨的傍晚,他來圖書館接忘了帶傘的我。
兩人擠在一把傘下,他幾乎把整個傘面都傾斜到我這邊,自己半邊肩膀濕透。
可那些瑣碎的,帶著溫度的記憶,最后都在秦霧霧出現后正式變成碎片。
秦霧霧是江鶴里的青梅,前些日子剛回國。
江鶴里和我說他對她只是朋友。
只不過他會為我披上外套,裹上圍巾,更會翹課為秦霧霧親手煮姜茶,并且被我發現時皺著眉頭說自己只不過是對朋友的關照,指責我大驚小怪。
只不過他會在我忘記帶傘后說我笨手笨腳,卻會在秦霧霧說話太過直白時為她笑著打圓場,用一種近乎寵溺的語氣說:“霧霧性子直,別介意。”
他甚至會為秦霧霧打破自己的原則。
他最討厭遲到,和我約會時,如果我遲到五分鐘,他會毫不掩飾地皺眉。
我家離市中心遠,一次前面出了交通事故,我被堵在半路上心急如焚,只好下車踩著小高跟跑了一個小時趕到約定地點,腳跟都被磨得鮮血淋漓。
而他冷冷地看著我,說這次約會取消。
沒給我一點解釋的機會。
可旅途開始時,秦霧霧因為挑衣服化妝遲到了近半小時,他只是無奈地笑了笑,甚至帶著點調侃:“大小姐,下次能賞臉準時點嗎?”
語氣里沒有責備,只有一種近乎享受的等待。
那時我才明白,江鶴里也愿意給被人浪費時間,只不過不是我。
旅游中的爬山,秦霧霧嬌嗔著喊累,江鶴里便會極其自然地伸出手。
山路崎嶇,他的目光幾乎沒有離開過她腳下,以至于根本沒有關注到我不小心踩空崴到腳發出的痛苦抽氣聲。
他積極且熱情地去和秦霧霧聊著天,在ktv里主動點秦霧霧喜歡的歌,笑著把話筒塞給她,然后專注地聽她唱完,而根本沒有在意我在不在現場。
我追了七年的江鶴里,那個曾經給了我一點希望的江鶴里。
最終在無數次的選擇里,選擇了別人。
卻還要不悅地質問我為什么和他鬧。
我深吸了一口氣,甩開腦海中繁雜的思緒,最終選了一條從未在他面前穿過的、簡潔利落的深藍色連衣裙。
算了。
過去的宋聲梨和那些帶著江鶴里溫度的回憶,就留在這堆衣物里吧。
今晚,要見新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