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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聚會結束后,我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去。
卻還是沒能見到外婆最后一面。
那段時間,外婆的離去像在我心上鑿開了一個巨大的、無法填補的空洞。
但江鶴里卻很認真地在踐行自己的承諾,對我很好。
他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聚會和活動,每天雷打不動地出現在我宿舍樓下或家門口,我不說話,他就安靜地陪在我身邊,像一座沉默但溫暖的山。
他會帶我去安靜的公園散步,坐在長椅上,只是握著我的手。
他知道我胃不好又心情低落吃不下東西,就笨拙地開始學做飯。
他開始學著削水果,把蘋果切成小塊,用牙簽插好遞到我嘴邊,輕聲哄我。
我的生理期,他會默默準備好暖寶寶和紅糖水,水溫總是剛剛好入口。
我不愿開口提及外婆,他就從不主動問起,只是在我偶然看著某件舊物出神,眼淚無聲滑落時,他會立刻放下手中的事,走過來,輕輕攬住我的肩膀,讓我靠在他懷里哭。
他極其耐心地輕拍我的后背,像安撫一個受驚的孩子。
偶爾我情緒崩潰,說出“外婆走了,沒人愛我了”這樣絕望的話時,他會立刻捧起我的臉,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認真和疼惜,聲音帶著一種近
乎虔誠的鄭重:
“宋聲梨,我在愛你。我在這里,我會一直在。”
那一刻,看著他眼底清晰的倒影,我真的相信,這份愛是真的,是永恒的,是可以依靠的。
所以我一直覺得為他擋酒、受過的傷痛都算值得。
所以如今他偏愛秦霧霧,喝秦霧霧喝過的奶茶,主動給秦霧霧我所不曾有的東西時。
我的心才絞痛得難以呼吸。
而此刻——
“聲梨姐,你說什么呢?”秦霧霧眨巴著無辜的大眼睛,晃了晃江鶴里的胳膊,“鶴里什么時候說過他過敏了?肯定是開玩笑的吧?對吧,鶴里?昨天他還替周放擋了好幾杯呢,臉都沒紅一下。”
周放此刻也湊了過來,帶著一種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輕佻:“對啊宋聲梨,大學那會兒,老江跟我們出去擼串,啤酒都是一箱一箱造的!過敏?哈哈哈,他過敏個毛線!我們這一幫子人喝酒都喝不過他”
“周放!”江鶴里猛地喝止,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和惱火,“閉嘴!喝多了就少胡說八道!”
“我胡說?”周放被吼得愣了一下,隨即也來了脾氣,梗著脖子,“江鶴里,你小子敢做不敢認?。慨斈暌皇悄愀鐜讉€打賭,說能讓那個七年舔狗宋聲梨心甘情愿替你擋酒,省得被灌,還顯得你金貴我們至于幫你圓這個謊好幾年?媽的,累不累?。壳岸螘r間你假深情哥們也不說你了!現在人聲梨都問到頭上了,你還裝個屁!真把自己當男神了?”
我愣在原地。
原來,根本沒有什么過敏。
只有一場精心設計、持續數年的欺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