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跪不下去”,像一記無聲的耳光,狠狠抽在趙金的臉上。
他那張因羞辱而扭曲的臉,肌肉劇烈地抽搐了幾下,隨即浮現(xiàn)出一抹病態(tài)的、殘忍的潮紅。
“好,好一個腿腳不好!”
趙金尖笑起來,聲音刺耳得像夜梟的啼哭,他猛地一抖手腕,那卷明黃色的絲綢圣旨“嘩啦”一聲,在他面前完全展開。
“咱家今日,便替陛下,好好治一治你這北地的頑疾!”
他刻意拔高了聲調(diào),將真氣灌注于喉間,那又尖又細的聲音,竟蓋過了風雪,清晰地傳遍了整個軍營的每一個角落。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他頓了頓,享受著數(shù)萬道目光聚焦于身的快感,目光如毒蛇般死死鎖住林淵,試圖從那張年輕的臉上,捕捉到一絲一毫的驚慌。
“鎮(zhèn)北侯林淵,忠勇果敢,于鎮(zhèn)北城下大破蠻族,揚我國威,功在社稷。特晉封為‘定北侯’,食邑三千戶,賞黃金萬兩,錦緞千匹!”
前半段的封賞,并未在場間激起任何波瀾。
鎮(zhèn)北軍的將士們,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他,那眼神,像在看一個跳梁小丑。
趙金心中冷笑,他知道,真正的好戲,現(xiàn)在才開始。
他的語調(diào)陡然一轉(zhuǎn),變得陰柔而森冷,一字一頓,仿佛要將每個字都砸進人的骨頭里。
“林淵麾下‘大雪龍騎’,驍勇善戰(zhàn),堪為國之利刃。此等精銳,當為天子親軍,護衛(wèi)京畿。著其統(tǒng)領(lǐng)徐瀟,即刻率部開拔,移防洛京,朕,另有重用!”
“嗡!”
徐瀟腰間的佩刀,發(fā)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嗡鳴。他那雙虎目瞬間血紅,凝罡境的真氣不受控制地自體內(nèi)轟然爆開,在他周身形成一道肉眼可見的,扭曲的罡氣護罩。
他死死咬著牙,腮邊的肌肉墳起,一股濃烈到化不開的殺意,首沖趙金而去!
數(shù)萬將士的呼吸聲,在這一刻,變得粗重如牛。那壓抑的憤怒,像一座即將噴發(fā)的火山,讓整個軍營的空氣都變得粘稠而滾燙。
趙金被徐瀟那股駭人的殺氣沖得心頭一顫,但他身后的三名法相境供奉,同時冷哼一聲,三股無形的氣機交織成網(wǎng),輕而易舉地便將那股殺意擋了下來。
有了依仗,趙金的膽氣更壯,臉上的得意之色再也無法掩飾。他甚至沒有去看徐瀟,只是用眼角的余光,輕蔑地瞥了一眼,隨即用更尖利的聲音,念出了最后,也是最致命的一段。
“林淵筑京觀一事,手段酷烈,有傷天和。朕心不忍。著其即刻卸任鎮(zhèn)北侯一應軍務,交由兵部接管。即刻動身,回京領(lǐng)賞,并就‘京觀’一事,向朕當面陳情!”
話音落下。
全場,死寂。
風停了,雪也仿佛凝固在了空中。
趙金得意洋洋地卷起圣旨,他終于看到了自己想看的畫面。數(shù)萬大軍,殺氣沖天,卻又被皇權(quán)死死壓制,不敢動彈分毫。
他看著林淵,等待著他的屈服,他的恐懼,他的跪地求饒。
然而,就在這片死寂之中。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