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一步。
堅定,沉穩。
他沒有回頭,沒有看任何人,就那么孤身一人,走出了金殿,走入了那深不可測的朝局風云之中。
只留下滿朝文武,面面相覷,心中生出同一個荒誕的念頭。
他,瘋了。
皇帝,也瘋了。
五日后。
南界,玄州城。
這里是距離青云宗叛軍大營最近的一座州城。
城內一家最不起眼的米行倉庫深處,常年不見天日。
空氣里,彌漫著陳年米糠與墨跡混合的古怪氣味。
這里是東廠在南界最大的分部。
商鞅坐在一張簡陋的木桌后,桌上只有一盞油燈。
昏黃的豆大燈火,映照著他那張削瘦的臉,在他身后投下巨大的,沉默的陰影。
他己經在這里,不眠不休,看了整整兩天兩夜的卷宗。
那些卷宗,由東廠的番子從地底密庫中搬出,堆起來比他人還高。
上面記錄著南界十八宗,從宗主到核心長老,再到真傳弟子,數百年來的所有秘密。
誰的功法有致命缺陷。
誰與誰有殺子之仇。
誰的道侶,曾是另一位長老的舊好。
誰又在凡俗世間,留下了不為人知的私生血脈。
每一張紙,都浸透了人性的貪婪、欲望與罪惡。
一名身形佝僂,臉色蒼白的東廠檔頭,悄無聲息地站在陰影里,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他看著那個如同石雕般的黑衣男人,心中只有敬畏。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人。
不需酷刑,不需審問,只憑著一卷卷冰冷的文字,便仿佛將那百萬修士,玩弄于股掌之間。
終于。
商鞅放下了手中的最后一卷卷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