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回去,接過窶子往身上一背,拉起她往前走。
對于陌生男女而言,這是個相當突兀的動作,就算再熟悉的男女,七歲都不能同席,何況他們……這般親匱?
但他牽得理所當然,而她被牽得自然而然,好像這樣的動作于兩人沒有半分違和感。
他們就這樣一路走下山,他沒說話,全部注意力都在她身上的玉蘭花香,她也沒說話,全數注意力都在腕間的微溫。
抬眉相望,這對陌生人莫名地建立起信任感。
這種事是不會在婧舒身上發生的,沒娘疼的孩子,從小必須學會的第一技能是看人臉色,信任這種情緒于她很少出現,可是無條件地,她認為席雋值得信任,奇怪?是很怪。
到山腳下,在遠遠看見村人時,婧舒終于回神,將手自他掌心間抽回。
他發現了,卻沒有多說什么,只問:「今晨聽說你父親生病,是什么病?」
「肝病,大夫說是長年抑郁、肝氣郁結而成,許是在仕途上無法再更進一步,心底煩悶長年飲酒致病吧。」她知道科考一直是父親的心頭病征。
「若是這病,我倒有幾服好方子可以試試。」
婧舒問:「你是大夫?」
「不,有機緣結識宮中御醫,這才得了些方子,下次見面給你。」
「好,多謝。」
話題打開,呆萌模樣收斂,恢復正常的婧舒對迎面走來的村人打招呼,偶爾停下腳步聊幾句,也有學生家長攔住她,問問自家孩子學堂上的事,自然也有好奇村民多看席雋幾眼,但原則上都是善意的。
「你的人緣很好。」他道。
「歸功于你。」之前人緣不差,但沒好到這等程度。
「與我何干?」
「早上你透露我將為小世子啟蒙。」
「這樣也能與人緣好搭上關系?」
「父親病后,我接替他上課,父親好歹有個秀才名頭,我什么都沒有,又是個女子,就敢捧著書冊上課去,家長當然覺得虧了,起初還有人讓里正退還束修,學堂里一口氣少掉七、八個孩子呢,幸好這兩個月學生慢慢回籠,而你早上那番話,確實讓家長高看我一眼。」在母親留下的冊子上寫著,這叫「名人效應」,相當有用的。
席雋理解,小世子的授業夫子自然要比一般夫子更受推崇。「教導瑛哥兒不是件簡單的事。」
「我猜到了,是個被寵壞的孩子。」
「不,他是個不被疼愛的孩子。」